“哪一层关系？”

这问题将周景先问住了，他这样含糊地说就是不希望点明事实。其实周心瑶和李照之间的事已经不可能再有希望了，这么说只是个托辞。

“据我所知，你的女儿和阿照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卢盛明看着他，“想想也是，出了这种事，换成任何人家的女儿，也是不可能同意跟阿照继续交往的。”

“我没这个意思。”周景先赶忙解释，“他们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再说现在时代也不一样了，你我看来是大事情，他们未必这么想。”他脸上挂着笑，看上去有几分谄媚。

“你我？所以你也这么想？”

周景先立刻收起笑意，他忽然觉得卢盛明今天整个人都不大对劲儿，很多明明可以一语带过的话他硬要拿出来说，让彼此尴尬。如果他不是故意的，那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老卢，你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周景先试探般地问道。

“哎，”卢盛明重重叹了口气，“也谈不上心情不好，就是心里有诸多感慨。”他顿了顿，“我的一位老朋友得了重病住院，我今天下午刚刚去医院探望他，忽然觉得这人生真是苦短。”

“哦？”周景先提起兴趣来，“是哪位老朋友？”

“高岐山。”卢盛明说道，“我的高中同学。”

周景先很惊讶，虽然高岐山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这个人名却是很熟悉的。他跟张九年一样都是卢盛明高中时代的同学，更重要的，他还是夏鹿的亲生父亲。

“他怎么了？”

“骨髓癌晚期。”卢盛明叹道，“先前已经控制住了，恢复的不错，谁知道忽然复发。我今天到医院看他，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医生说怕是时日无多了。”

“这么严重？”

卢盛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平时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想多往前走一走，今天忽然意识到其实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至于人家什么时候收你，这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看得出，高岐山患病一事对卢盛明的打击不小，连连发出人生感慨。

周景先心中纠结，这种状况下再喊他老卢显然是不太恰当了。

“倒也不必这么悲观，虽然他跟你是同学，但是人各有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事情。”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倒是你们这么多年的同学，到这个年纪还能维持住，实在是令我羡慕。”

卢盛明笑了笑，“老同学嘛，该走还是该走动，否则时间一长感情也就淡了。”

他这番话让周景先把自己想说的话一个字不落全都吞了回去。他调查过卢盛明的各路关系，知道张九年和他也是高中同学，既然他是个如此念及旧情的人，在没有明显利益牵扯的情况下，若是宏立集团发生内斗，不出意外，他一定会站在张九年那边。还好他没开口，否则今天的他将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