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叶家其乐融融的景象不同，周家的气氛冷淡得很。最近因为宏立集团的事，他们的头上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

坐在桌边，周景先照例端起酒杯，“今年虽然遇到了不少问题，不过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共渡难关。”

坐在一旁的邵美如脸色冷冰冰，这事刚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没有多严重，甚至还在安慰周景先，可是这两天事情突飞猛进的发展让她不得不相信这并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从下个星期开始，宏立集团有一批高管需要接受调查。在公司历史上，这可是第一次。

“妈…”周心瑶推了推她的胳膊，“等着你说话呢。”

邵美如回过神儿来，挤出一个笑，“希望这次的事能够顺利解决。”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也不信，到了这种程度，宏立集团被查出问题已是板上钉钉，能做的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让事情的影响尽量缩小，想要平稳度过是不可能了。

“我就知道这个张九年不是个好东西。”场面话说完，她忍不住怒斥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找个理由把他给开了，何必忍到现在惹上一身骚。”

周景先的脸色不好看，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他却对未来没有太大的信心。这两天他时常在想，如果人的运气是有定数的，也许他该早一点功成身退，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们说，奶奶现在是不是跟堂哥在一起？”周心瑶忽然冒出这么句话来。

往年跨年，周奶奶还会打电话邀请他们一起过去跨年，今年连这通惯例似的电话也没打来，周景先一家人大有自己被抛弃的意思。

“妈也是的，就算宏立真的出事，也不至于就跟我们划清了界限了，”邵美如没好气地说道，“再怎么说这宏立也是她交到你手上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就不闻不问了呢？”

在这个万家灯火通明、四处喧嚣的跨年夜里，周奶奶却一个人躺在病房之中。窗外有烟火亮起，她转过头交代保姆把窗帘拉上，让自己安静地待一会儿。

自打宏立出事，她知道一向平静的水面已经起了波澜，日后也不可能再平静下去了。对于年过八旬的自己来说，留在这世上的时日不多，她只想不受打扰地过完接下来的日子。

零点已过，夏鹿拿起手机，打算给周奶奶打通视频电话向她问好，却被周铭郴阻止了。

“这个时间奶奶应该已经休息了。”他说，“你现在打电话反而会打扰她。”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夏鹿立刻放下手机，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觉得如张妈所说，周铭郴真的发生了很大变化，竟然能注意到这种事。或许过去的他也不是觉察不到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会让别人不开心的，只是不愿意为了其他人的想法而违背自己内心的意愿。

现在不同了，他已懂得要照顾别人的情绪。

离开叶家已是深夜，将夏知秋安顿在客房里，夏鹿顶着昏沉沉的头脑走进卧室。

“今天很开心。”她对周铭郴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融入大家。”夏鹿眯起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