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顾政注意到易词的状况,皱眉道:怎么了?

时间终于到了。

易词在心里松了口气,微微蹙眉对顾政说道:我不太舒服,想去休息。

顾政见易词此时的状态不像伪装,也就同意了易词的请求:去吧。

嗯。易词转身向着房间外面走出去。

可忽然顾政手指在案桌上轻叩了一下,压低了眉眼,声音平静道:慢着,既然是病了,就让船舫上的大夫瞧瞧。

易词的心一下揪紧了。

他听出了顾政平静语气下的猜疑,此刻根本不能反抗,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船舫上的大夫很快就提着医药箱来了,仔细地把过脉之后,大夫对顾政如实禀告道:这位大人身体发热,内有寒气,应是感染了风寒。

风寒顾政沉吟着,终于疑心渐消,放易词离去了。

易词一出门,魏玉舒乔装的侍者就出现在易词眼前。易词低头跟着魏玉舒走着,七拐八拐地竟是避开了楼下的众人,来到了一楼的暗室中。

一想到宇相杰已经到了,众人都在议论他为何还不出现的事情,易词有些慌神道:得赶快了!我怎么过去?我也要戴人|皮面具么?

魏玉舒摇头:不用。

易词有些着急:我得快些去了,马上比试就要开始了!

魏玉舒突然一只手握住易词的肩膀,定定地看着易词,那双如冰潭般冷静理智的眸子此刻似有种力量,让易词移不开视线。

魏玉舒道:别急,你看外面。

魏玉舒用手推开暗室中落灰的小木窗,让易词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

只见船舫之间的水上栈道挤满了人,简直水泄不通,对面两条船舫的二楼也早已挤满了看比试的人。

宇相杰正立在船头,手中把弄着一只毛笔,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就在众人讨论万悲闲人会不会来,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叶扁舟就这样慢慢悠悠出现了众人的视线中。船上有人喊了声:万悲闲人来了!

霎时间,众人的声音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叶扁舟上面。那叶扁舟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划到了一条船舫的背后不见了。

来了!万悲闲人来了!

终于得见万悲闲人的真面目,不知万悲闲人究竟是何模样!

想来应当是一位年逾五十的隐士高人。

宇相杰同样注意到万悲闲人所乘的小舟,他脸色瞬间沉下来,接着露出一个仿佛已经得胜了的笑容。对他而言,万悲闲人来与不来都不重要,反正结果只有一个。

在山水画上,他不可能会输给任何人!

这边易词已经换好魏玉舒提给他衣服。一件白色的绣着卷云纹的衣裳,外披一件白色的裘衣。易词带上面罩遮住自己的脸,用了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有些犹豫:我是不是应该穿得更像老人一点,这也太

易词本身的身材就很清瘦,穿上这身白色的衣衫,外面披着雪白的毛裘,更加有种出世的冷清感,仿佛一个白衣仙人般。与众人想象中的万悲闲人的面貌相去甚远。

魏玉舒摇头:无妨。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世人知道,你就是万悲闲人。

易词心中一动。

真有那么一天么,堂堂正正将自己的身份展露在众人面前的一天?

他从船舫的背后乘坐上了木舟,从河边栈道众人注意不到的隐秘处,悄然接近另一只船舫。下了船,易词跟着魏玉舒绕行,从密道中接近船头。

快去吧。魏玉舒道。

易词深吸口气,以这样的形象走上了空无一人的船头。

当易词出现时,众人炸开了锅。

什么!这是万悲闲人?

不可能,万悲闲人分明是一个年纪大的高人,怎么可能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辈?

众人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艘小船开到了三条船舫的中间,松云老人负手站在船头的位置,大声对众人道:大家安静!这的确是万悲闲人!

松云老人道:这身份绝不可能错认,凡画者是不是本人,从他的画作上就能看出来,况且还有印章为证!

松云老人说的是事实。

一个书画家长年累月所形成的笔法习惯,即便是他人仿得再好,也是无法完全模仿出来,细微处总能见到差异。二来从印章的字迹和印下的痕迹也能分辨出真伪来。

有了松云老人这番话,众人即便依旧难以相信易词就是万悲闲人的事实,也不再争论了。

松云老人接着宣布文斗的规则:文斗的时间定在一日之内,等到双方作画完成先交由杨圣铭、崔道问、苏长风、苏天乾、李鹤卿以及老朽评判,再交由画院众人评判,最终由支持人数最多的画获胜!

杨圣铭被世人称为画坛将军,以山水画著称,同时善画猿猴、马、牛等兽,是世人皆知的画坛大家;

崔道问以人物画闻名遐迩,所画人物精工细致,形神兼备,年轻时与石忠老人一样是宫廷画师,画有多幅传世名作;

苏长风与苏天乾被世人称为大小苏,称赞其一门两圣,花鸟画堪称一绝,被世人推崇备至;

李鹤卿夫人是画坛中少有的女大家,被世人称之为画中仙,善画花鸟,尤其善于画仕女图;

松石老人于画上的造诣同样达到大家的水准,不但以山水画见长,且兼工人物、禽兽,堪称全能,更因为阳雪阁主人的身份,无人怀疑他的威望与德行。

有这六位画坛数一数二的大家作为见证评判,再加上画院众的审阅,所有人都不再对文斗的规则有何疑议。

松云老人说完规则便进了船舱之中,这艘不大不小的船里坐着六位画坛大家,就这么停在了两艘船舫的船头前面,既不遮挡他人的视线,自身的视野也是极佳,刚好能将船头上两人的表现收入眼中。

易词与宇相杰各自站立一船头,船头上放置有绘画的诸多用具,笔墨纸砚都有。有一半人高的长桌,还有一坐墩,方便画者累了的时候歇息。

画者可以用船舫上的用具,也可以用自己准备的道具,这个并无要求。

两艘船舫的船头都放置有一扇屏风,将易词与宇相杰的视线隔离开来,彼此互不能见。

宇相杰看不见易词那边的情况,只能听到众人的议论,大致摸清楚了方才的状况。他原本也以为万悲闲人是一个画工深厚的老者,如今才知道万悲闲人是个和他一样年轻的文生。

宇相杰听到这个消息神情有些凝重。

如今年轻在画事上竟然也有如此造诣,正说明此子的天赋惊人,只怕不在他之下,若是放任其成长,只怕会成为他的劲敌。

但很快,宇相杰笑起来。

只能说万悲闲人不该应下他的挑战,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懂忍耐。忍一时虽会被世人嘲笑,应战的结果却只能是抱憾封笔了。

谁让他遇上的人是自己?

谁又让这次比试的题目正好是他最见长的山水画呢?

虽然有胜利的信心,宇相杰仍然没有轻敌,反而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认真对待。这次他用的是自己最熟手的笔和色料,带来的也是自己常用的品质很好的熟绢。

宇相杰在船头踱步,闭眸回想着他在北方跟随师父时,见到的刀劈斧凿的陡峭山林,荒天邃古的绝境之地,逐渐有了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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