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傅夏慌不择路,钻进一间杂物室,躲在门后,苦苦哀求剧情君给他指一条活命的路。

大厅的召唤仪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海面的一切归于平静,雾气下沉,海水掀不起半点浪花,连邮轮的发动机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海面掀起巨浪,一个恒古沉默的黑影从海底升了起来。

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但能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极高的位置,不带任何感情地俯视着他们,船用探照灯对准同一个方向照射,傅夏只是因为好奇看了一眼而已。

那不是他能够直视的。

黑影的一小部分,倒映在傅夏放大的瞳孔中,他张了张嘴,丧失了语言功能。

极度惊惧中,身体的负担超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他听到了大脑深处某根弦崩断的声音,直立着身体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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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电视台报道某个片区突发火灾,引起变压器爆炸,会在晚上八点之前恢复该地区的供电供暖。

现在也没几个人学小陈那样出门一探究竟,天气这么冷,在家待着吹暖气追剧多好,顺便看警方怎么成功抓捕到李耀和傅夏的。

军部在接近公海的位置,拦下了那艘游轮。

当全副武装的调查人员上了邮轮后,发现船上到处都是血迹,却只找到了李耀的尸体,而傅夏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

在电视台的直播画面里,傅夏光着脚,脸色冻得发紫,却围着游泳池无意识的奔跑,一圈又一圈,停不下来。

第81章 今天吃糖了吗(八十一)

上了车, 顾偕深让温宛靠在自己怀里,用毛毯裹住他。

温宛睡着后梦见了外婆。

他从小就跟外婆住在一块儿,外婆不跳广场舞, 爱带着他上山采茶叶, 天冷就在家围着灶台取暖。

外婆会在地上搁块草垫子,铺上棉被做的褥子,他趴在上面写作业, 外婆就坐在旁边一边打着毛衣,一边翻翻灶膛里的红薯。

他就这么跟着外婆学会了打毛衣, 从最简单的起针开始,还学会了平针和卷针,就是打得不好, 老是拆掉重来。

念小学那会儿, 他最喜欢放学了,到家就能吃到外婆做的猪脚米线。

热气腾腾的一大碗, 搁着两块炖得熟烂的猪蹄, 洒点小米椒, 加入半勺醋,另外添上几块炸得金黄的小酥肉, 温宛觉得没有比这更好吃的米线。

屋子前面有一块菜地, 外婆年年都会种点番茄,到了夏天做成白糖番茄给他吃。

他是被宠着养大的,性格乖巧,长相软糯。

上初中以后, 外婆随他到城里住, 毕竟温宛成绩好, 考上了很好的学校。

他长得乖巧, 同学们偶尔跟他开一两句玩笑,说他像女孩子云云,让隔壁班的学生听到后,情况就不太好了。

一开始只是上厕所会有人围着他起哄,温宛听不懂别人话里的含义,默默走开。

后来发生的事,就是很常见的校园霸凌,打一巴掌的时候比较多,温宛以为自己哪里做错,跟人道歉却不管用。

对方说:你这种人,不配跟我念同一所学校。

看他头发长了,就用推子把他的刘海推掉,一直推到后脑勺,从侧面看,有点像日本的月带头。

温宛晓得这种事不能让外婆看到,就买了顶鸭舌帽带上,因为这段经历,上了大学以后,他都害怕推子的声音。

持续了一两年,温宛上了更好的高中,努力考上一所名校,外婆高兴极了,给在外地做养殖生意的爸爸妈妈打电话,一家人都觉得生活有了更多的希望。

我们糯糯真棒。外婆总是这么抱着他,不停夸他。

有一个打过他的学生,通过自主招人的项目进校,在迎新会上,对方没认出他,倒是分外留意温宛的长相,跟他打招呼,然后有了点交集。

大三的寒假,妈妈生下了一个小妹妹,对温宛来说,是个天大的惊喜。

温宛的大学生活平静而快乐,他有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妹妹,每天都要跟他视频通话,跟哥哥撒娇要抱抱。

他在学校期间,因为有奖学金,所以从不问家里要过钱,常常打工到深夜,攒下钱就给家里寄回去。

温宛还准备考研,他必须要很努力,将来才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

毕业后他也顺利考上了研究生,习惯了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打打工,但现在他不需要那么辛苦了,因为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好。

那天时间还早,温宛等到另一个打工的大二学生来替换自己,提着便利店里的半价关东煮,准备回寝室。

天气很冷,却没有下雪,他在路口等着绿灯亮起,顺便跟妹妹视频通话。

妹妹快两岁了,白白嫩嫩,小胳膊小腿的,咿咿呀呀娇气得很。

哥哥,抱抱。

宝宝,哥哥在。

他笑着跟镜头前的妹妹挥挥手,妹妹和他一样,长着一双大大的杏眼,小脸蛋圆滚滚的,特别Q弹,喜欢咯咯笑,靠在外婆的怀里,甩着自己满头的小辫子给他看。

绿灯亮起,温宛听着妹妹的笑声,走上人行道。

侧面,一辆兰博基尼以极快的速度撞了上来,温宛被撞出一大段距离,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梦境到这里还在继续,他被送进了医院,医生通过急救保住了他的性命。

但他没有醒来,医生对他的家人说,他没有任何意识,终生都只能躺在床上,依靠仪器维持生命。

一家人围着他哭,爸爸妈妈不要任何赔偿,家里的养殖场这些年赚了不少钱,还给温宛全款买了房子,他们只想要个说法。

每天都是妈妈和外婆在照顾他,妹妹被放到了亲戚家里,后来外婆哭得太多,也住院了 ,就请了护工帮忙。

可是这场官司打了太久,一打就是十年,外婆也在等待中离世。

爸爸妈妈经常往法院跑,妹妹刚上小学一年级就得学着自己烧饭吃,独自去上学,有一天下午没有按时回家,妈妈报了警。

几天之后,在离家很远的河道里,警察打捞出了妹妹的尸体。

两个孩子,一个夭折一个成了植物人,这场官司还看不到结束的曙光,养殖场也荒废了,这种情况下,他的父母离了婚。

爸爸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妈妈性格大变,经常在病房哭闹,医生就不让她接近病床,请的护工照顾不周到,躺在病床上的温宛得了褥疮,烂到了肉里。

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这十年,他的意识,没有一天不是清醒的。

温宛只是睁不开眼睛,说不了话。

当妈妈告诉他妹妹死了的时候,温宛真的希望自己能立刻断气。

烂命一条的他,偏偏成了家里活得最久的那一个,妈妈实在扛不住压力,选择了自杀。

那家人跟他的律师说,不如调解吧,实在可怜他们一家的遭遇,赔了很大的一笔钱,远远超过他终生所需的治疗费。

他们要他活得很久很久。

这个梦终于结束。

醒了?

嗯。

温宛靠在顾偕深身上没有睡太久,醒来以后,觉得这一觉睡得好累。

顾偕深伸手摸摸他的脸,温宛突然有些抗拒,躲了一下。

到家以后,温宛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

顾偕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将手上的公事暂停,去厨房做些吃的,借着送吃的理由进去瞧了瞧。

温宛是不太开心,他这段期间没有直播,电脑也没开,不像是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