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可他除了杀掉那些乱臣贼子以外,还能怎么做呢?

没了顾怀曲,他好像什么也不敢。

因为他知道自己骨子的恶,恶到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他怕自己一意孤行,最终让善者蒙冤。怕自己不仅害了生前的顾怀曲,又让他死后也那么失望。

郁承期缓缓睁开了通红的眼。

就在此时,虚无之中忽然传来了贺轻候的声音,好像隔着很远在喊他:

尊上,这香快燃尽了,莫要耽搁。魂灵秘境的时间有限,您若再不出来,您会!!

郁承期好似未闻,仍旧垂着眼,目光很沉地落在那张清俊的脸上,好像在哄着一样,柔声说道:

师尊你醒醒吧。你看看我。

带我迷途知返好不好?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那双漆黑的眸底光泽微动,温柔又深不可测,犹如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及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到偏执。

师尊你在临死前叫我好好统治魔界,我已经照做了。曾经暗中残害仙界,引起两界龃龉的乱党,我杀了半数。虽然这还远远不够,但是师尊我和你一样,也只能顾好眼前。

他薄唇轻言:以后我若再想见师尊,可就没机会啦。

所以,那些身外之事,就交给后人来护吧

没有了师尊,我连善恶都难辨,魔界不需要我这样没用的帝尊。

秘境外,贺轻候还在朝他大声呼唤:

尊上!您能听到属下说话吗??

没有时间了,尊上?尊上!!!

郁承期喉咙里有些哽咽又自嘲,俊美锋利的脸上好像隐隐挂了泪痕,不动声色地垂着眼,低低地说:

今日,弟子想和您一起

永远留在这里。

师尊

他靠近了俯下身,咫尺之间,仿佛还能感受到顾怀曲微热的呼吸。

薄唇轻轻贴上,闭着眸,吻上了顾怀曲的眼。

我好喜欢你。

耳畔贺轻候急躁地呼声变得越来越模糊。

唇瓣所碰之处,好像感觉到一丝冰凉。

触感奇怪,又像有细密的眼睫,轻如羽毛般,扫过了他的唇。

没等郁承期反应过来,一睁开眼,便看见了一双半睁半阖的眸。

他心头蓦地一跳。

氤氲的雾气里,那双凤眸因灵魂残缺而变得毫无焦点,朦胧空洞,隔雾看花般的愈渐睁开,榻上那清冷无尘的美人,好像在无法触及的虚无中,渐渐化为了实质。

郁承期呼吸凝滞,大脑空白间,仿佛听见自己如岩浆沸腾炸开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震耳欲聋。

第69章 师尊的载体

沉香熄灭的一瞬间,一袭挺拔黑袍的男人恰好赶在这一刻化出身形,出现在阵里。

贺轻侯几乎吓瘫在地上,如蒙大赦,西子捧心般揉着心口。

还好还好回来了。

他险些以为郁承期要把自己留在阵里!!

就在这时,他余光一瞥,发现聚魂鼎也发生了变化,整座大阵翻天覆地般的产生巨变。

阵光炽烈猩红,犹如滚滚大火烧起来。

宋玥儿第一时间惊道:阵法变了?!是不是师尊的魂回来了?!

郁师兄,郁师兄把师尊带回来了!!

宋玥儿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颤音,她太过激动了,以至于忽略了,郁承期的手也是颤的。

郁承期背后浸出了一层冷汗,半晌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没有迟。

他赶上了。

他把师尊带回来了

郁承期绷紧的脊背终于稍稍放松下来,闭了闭眸,深深呼吸,来不及细想顾怀曲为何愿意跟他回来。

苍白的薄唇微动:贺轻侯。

贺轻侯从刺眼的阵光中缓过神,干涩道:啊,属、属下在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他嗓音沙哑,好像刺骨的寒针。

眉间难以形容的沉郁。

不得有误。

是。

死而复生,并非一朝一夕可成。

当年郁承期复生,只用了短短三个月。这种特殊的能量全都来自于通天大阵,可如今顾怀曲只有一个聚魂鼎,时间便一拖再拖,不知何时才能有个尽头。

重生之日,好像遥遥无期。

一转眼,春复夏,夏复秋。

四季更替变换,这座偏僻大殿的门永远紧闭着,每个夜里,都有重重阵光透过殿窗,映出诡异轮转的猩红。

在这一年之中,敬山君听到风声,手下的魏雪轻已经叛入帝尊手下,他自知事态暴露,索性及时叛逃到了鬼界。

鬼界与魔界就此结下梁子,细数桩桩件件,矛盾重重。鬼界抢先一步,企图与仙界联手,抗衡魔界。

可仙界又岂会不辨是非?

郁承期早在那次擅闯了山海极巅以后,便在私下与仙界有了往来。虽然只是简单的几次联络,谈不上关系缓和,但好歹也让仙界明白了鬼界一直在从中作梗,他们等待坐收渔翁之利,已经很久了。

郁承期虽不挑明,但仙界只要着手一查,很容易便会知道

这些年中仙魔两界许多的矛盾,追根究底,查到源头,都与鬼界有关。

至此,三界之间算是按兵不动,相互掣肘猜疑。

倒也安分了不少。

转眼又一年。

郁承期已经将魔宫之内的异党彻底连根拔起,根除殆尽,将整个魔界的势力彻底收入囊中。

两年来,魔界与鬼界边境碰擦不断,郁承期似乎根本无意与鬼界和平共处,对鬼界的报复已经势在必行。

两界关系就犹如绷紧的弓弦,岌岌可危。

而日复一日的,郁承期也从未停歇过对魔界的整治。

他好像很有野心,又全无野心。

在旁人眼里,他好像可以为了整顿魔界而不择手段,凶恶不仁。可到了夜里,又有人时常见到他走入那座偏僻的大殿,好像漫无目的,有时会带上一堆古籍去里面看书,有时甚至会在里面小憩,不知究竟在惦念什么。

两年前,贺轻候得了命令,因此三五不时就得去殿中加固阵法,经常会在那里见到郁承期。

他们的帝尊总是坐在那一把黄梨木的椅子上,面前摆着厚厚几摞书。

要么神情焦虑,眉头紧皱。

要么神色放空,向后靠在椅背上出神。

贺轻侯不敢上前搭话。

因为倘若他一张口,必然会得到质问

管好你自己!本尊交给你的任务,到底何时能完成?

完不成,那他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