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季三他自小生活环境单纯,也许因为心境原因,江熠不知江恪有什么打算,要特别钻研季祯的体质,他只是下意识在回避这个问题的答案。

江恪的耐心有限,当下就不打算和江熠说什么,且嗤笑道,心境单纯便能辨识魔物?

书上的确不是没有这样的记载,但是这样的例子少之又少,几乎成了传闻中的事情。

他这样任性妄为的人,心境能如何单纯。

师父,江熠开口打断江恪,脸色变了几分,语气也冷硬了一些,不要这样说季三。

江恪听见他这样的口气,心中十分不悦,你在用什么口气和我说话?

江熠自小对他尊敬极了,此时的语气对江恪来说很是刺耳。这已经不是江熠第一次为了季祯违逆江恪,江恪不掩自己的怒气,他拂袖,本来似乎还想要往下说,甚至有对江熠施加责罚的念头,然而不知江恪想到了什么,似乎是心念一转,硬生生将自己的怒气掩盖了下来,暂时不发。

父子两人说到这里已经是话不投机。

江熠明显感到江恪现在对于季祯更感兴趣。以至于江恪完全不想听江熠其他想要说的话。此时就算问他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江熠揣度,应当也不会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忽然就淡了想要开口询问的念头。

如果季三是先天灵体,江熠问江恪,师父,那会怎么样?

江恪对于江熠这样试探性的问题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先天灵体也是少之又少,他若是先天灵体,又正好是你的道侣,那不是极好?

至于他是或不是,江恪道,我看了就知道了。

江恪心中对于怎么做早就有了谋算。

季祯如果是先天灵体,的确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江熠自小的天赋极佳有先天也有人为,都是江恪一步一步筹划好的。离开了他的母亲,舍去了那些小时候无用的记忆与感情,江熠这十多年来的修习超出常人几倍。

江恪自己知道以自己本身的能力,是无法在有生之年完成飞升的,因此他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江熠的身上。他就像是认认真真在下一盘棋,江熠是他雕琢过后放在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足不容出错。

起初让江熠到边城历练,江恪是想要看看边城这地方对江熠是否有影响。如果此番历练回归对江熠没有任何影响,那前缘便算是全都了结了。

原本以为照着计划事情会进行得十分顺利,却没有想到边城会蹦出一个季祯来,不仅让江熠措手不及,也让远在云顶峰的江恪很是意外与恼火。

本来他已经决定了让江熠了结和季祯的婚约,却没想到江熠心思已经如此坚定。

事情看似走到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地步,然而季祯如果是先天灵体,那这事情便不是死结,反而豁然开朗之后更上一层楼。

江熠在江恪眼中是个棋子,何况季祯。他根本没有半点把季祯放在心上,只要能让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往下走,季祯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成仙要断情断欲,断情断欲越发能够成仙。

越深重的情欲断了以后的效果就更大。从这个角度来说,江熠对季祯有感情是好事,季祯是先天灵体更是好事。江恪不怕江熠对季祯有感情,反而怕江熠对季祯的感情不够深重。

深重是好的。再深重的感情能够比母子情深?母子情他都断过,一个季祯,江恪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第七十一章 江蘅故意为之

江恪是如此习惯发号施令,决断对错。在江熠成长的过程中,他就是绝对权威,江恪的指令从来只需要被执行。

从前对于江熠来说,这都没什么不对。他的天赋,他的修习,都由江恪一手把控。仙门内外,江恪都有数不清的成就建树,江熠尊重他,敬仰他,无论从师父或者父亲的角度都不容质疑。若无惊天之变,难以打破。

江熠的心念几番变化,开口忽然问江恪:师父,从前我在边城时,是生活在城外的灵草山下吗?

他没有问自己的母亲,只问这个地点,效果却比问自己母亲来的还直接。

江恪看着他:我找到你时,的确在那附近。

他的眉目之间带着探究之色,又问江熠,谁告诉你的,还是你想起了什么?

只是好奇。江熠说。

江恪看他面色不像作假,又想到当初自己已经完全剔除江熠的记忆,便也并不多担心,安然让江熠先离开了。

季祯不过时歪在软榻上一会儿,本意是稍作休息,却没想到一闭眼还真就睡着了,因为疲惫浅浅打着小呼噜。

若华见状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让收拾东西的小丫头也暂且停下。

季祯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梦的内容很简单,他站在一处不知名的半山腰,往下看见草木茂密水气湿漉,翠意盎然间,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在随风轻轻摇晃。

季祯感觉自己站得格外高,一阵风吹得极了,他一个踉跄以为自己要摔倒,然而轻轻一晃却又回到了原位,季祯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脚不见了,身体深深扎进土壤中。

哎?季祯正奇怪,就听见耳边好像有细细的说话声,将他从睡梦中扰醒。

他乍然睁眼,尚有些回不过神来,还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足,白净的指尖握拢又松开,手还是手。季祯的脑袋往后一展,竖起耳朵去听是谁在说话。

窸窸窣窣一阵响,季祯转了几次头才确定那声音是从装着梦大顺的木盒子里发出来的。

嘀嘀咕咕什么呢?季祯开口,室内猛然安静下来。

须臾那木盒子被一个玉瓶顶开些,露出一点白润的边沿,梦大顺带着点讨好道:吵到你了啊?

废话。季祯一手枕在自己的脑袋后面,到底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冷。梦魇把木盒盖子整个顶到了边上,说话时仿佛为了作证自己,瓶身晃了好几下。

季祯一节手腕子露在外面都没觉得冷,此时觉得梦大顺不过是在扯淡,冷就受着吧。

梦大顺揣着手同季祯打听:祯祯,如今和江重光挺好的吧?那你是不是不退婚了?

季祯说,这才到哪儿?

好是挺好的,可如今才到哪儿?他的确是挺喜欢江熠的,可是一码归一码,季祯冷静下来一想梦中前世遭遇,心中总归还有气,有想要琢磨清楚的事情。

江熠和梁冷究竟有没有过私情,江熠从前在边城究竟有什么样的身世等等。待他搞清楚这些,再来考虑退婚不退婚的也不迟。

梦大顺见季祯成竹在胸的表情,词穷间觉得这事儿恐怕最后和退婚不退婚的关系都不大,不知会闹成什么样,憋了片刻终于打商量般对季祯说:祯祯,我能先回宜城吗?

回宜城?季祯挑眉,你回宜城做什么。

梦大顺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为什么,有点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季祯这话说得充满义气。

因为你我才怕啊,梦大顺有苦难言。它最是知道江熠如何一个指头就能捏死自己,怕季祯玩大了把自己牵扯进去,到时候生死不定,它可还年轻呢。

且从魔物本身带有的感官中,小铃铛响起时,梦魇也曾感觉到一瞬间深沉的魔气涌动。一瞬间的时间极短,却更显得恐怖,那代表有什么东西能将那样的魔气掌控自如,运用灵活。

哪里不对劲?季祯还没来得及问,又听见外面有人声传来。仔细听过以后发现果然没错,正是江熠的声音在外面。

梦大顺也听见了外头的声音,脑袋一缩立刻躲了回去。

若华在说:爷正睡着。似乎是要将人打发走的意思。

季祯连忙坐起来到窗边对外面说: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