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肌肤相贴,呼吸交错。

元润的手掌因坠落时下意识的动作揪住了路修远胸前的衣服。

路修远低头,那只温热的、漂亮的小手骨节分明,白白的,被他赤色的披风衬得又细嫩又精致,很是好看。

他皱了皱眉,松开了拖住少年人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诶元润被扔出去,失重的下坠感又来了,下一刻屁股就在今日第二次拥抱了雪地,坐了一片冰凉。

厚厚的、绵白的雪地被坐凹了个坑。

这路修远真的是哪里有毛病吧?!要么就不接,接了还扔是什么意思?

元润眼里愤怒的小火苗已经熊熊燃烧,可下一刻又怂唧唧消退了下去打是打不过的,命也是要珍惜的,只能心里骂一骂这样子。

愤怒过后是后知后觉的害怕。

他本来就是来探查吾音阙的,还正巧被路修远撞上这不是羊入虎口,自己把脖子送上来给路修远掐?

怎么办,他应该瞎掰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在想他。]

突如其来的稚气声音柔柔的,像丝线,像密网,从四面八方而来浸入了二人的耳里。

想他?

谁想谁?他想路修远?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想这个死变态,他着急自救好吗!

[哎呀你别抓我!]

那小童一般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一次比方才要近了一些,而后元润楼顶上飞了出来,精准的落在路修远的手心。

[路修远!你放开我!你不能因为我读你的心就这样对我!]

[路修唔唔唔]

然后声音消失无踪,那珠子上的光晕也消失了,像是被敛入了珠子里面。

路修远冷冷瞟了坐在雪地上的少年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他眉心那妖异的族纹上,眯了眯眼睛。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问。

来了,问题来了。

元润从掉落房顶看到路修远的那一刻就在脑海里找理由,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但方才那块石头说的话倒是给了他一点灵感。

于是他尽量将声音压得软软糯糯道:我就住在旁边的喧乐殿方才不知怎的,心里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说话,就顺着过来看一看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看路修远的表情。那颗珠子会说话想来不是一天两天的,喧乐殿与这里只有一墙之隔,自己说听见珠子的声音应该不过分吧?

路修远又皱了皱眉。

此珠为悟心石,共有六块,各界之主手中都有一块。他继任妖王之位时便得到了悟心石,原本以为只是权利的象征,谁料三百年前不小心滴落了血液在上头,石头便渐渐生出了灵智。

这颗石头能读得懂他的心,能读懂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甚至能看到他藏在梦境最深处的那个少年。

而他最厌烦悟心石读懂他的心,于是两百多年前便设了个结界,将它随意扔在吾音阙他看不见的地方,直到今日才又一次听到了悟心石在说话。

而景原说,悟心石也对他说了话。

悟心石在他梦里看过那个人的样子,而它,是否也同今日的自己一般,认错了人呢?

路修远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紧。

若真是这样,景原能听见悟心石的声音也算是无妄之灾。悟心石的低语会萦绕在他耳边数天,直到他的灵魄将这声音挤出体外。

天黑了。他哑着声音道,不要乱跑。

而后再不看元润的脸,转身大步离开。

?元润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么走了?他瞎掰的话路修远真的信了??不是,他还有第二第三套说辞呢,这是不给他机会发挥?

元润挠了挠头,为自己一连摔了两次的屁股默哀,同样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不在查探吾音阙之前先去确认一下路修远究竟在不在梵音殿。

如果他打有准备的仗,就应该不至于落到今天的这个下场了。

于是回到喧乐殿的元润偷偷联系了林亭声。这一次,空镜那头终于给了他回应。

怎么,青公子又遇到麻烦了?空镜那头的林亭声依然坐在那个很眼熟的房间里,像是处理完事情回去了。

元润不打算告诉林亭声,自己昨天找过他并且已经对他身份有所怀疑的事情,和之前一样,撑着下巴向他征求一些建议。

你想每日都去梵音殿确认妖君究竟在做什么?林亭声挑了挑眉,你不是去偷卿罗石的么,怎么不向我问《后宫争宠决胜秘籍》?

元润语塞,想说这书江游之已经给他念过几条了。

他并不打算将自己要找地下城入口、闯焱池找三生镜这些事告诉林亭声,只当做自己是需要完成天子三号任务的青公子,随便敷衍道:我总得先摸清楚妖君每天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不然我这么大个人,天天盯着梵音殿总会被怀疑的。你不知道,昨日我便被江游之逮了个正着,第一回 还能用借口敷衍过去,我总不能一直爬屋顶看妖君在做什么吧?

林亭声摸了摸嘴唇,轻声道:江游之在吾音阙那你晚上便不能乱跑了。

为何?

他原是鬼界的恶鬼,恶鬼会在夜间实力翻倍,不由自主布下结界看来妖君收留他也并非一无所求。

说到这,林亭声又摇了摇头,笑道:罢,不说他,你若想以景原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查探妖君每日在做什么很简单,只需每日去梵音殿献献殷勤,若妖君出言赶你走便是在那,若没有声音便是不在。

元润有些不太乐意。

他每次看到路修远心里都有些怪怪的,一想到要去每日献殷勤更是浑身难受。

可他被江游之逮过一次,又被路修远撞上一回,可不能再出第三次差错了。反正路修远厌烦看见他,撑死了在门口问候一声然后被赶走,反正他脸皮厚,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忍!

一千年前他从天晖坊接了天字三号任务,潜伏在一个叫路丞的少年身边偷取君绫玉。他记得那会儿足足在那人身边待了三年才将冷峻少年给捂热了,后来后来的事情便不太光彩了,纵然是林亭声问他,他都不可能如实回答。

毕竟对人始乱终弃,趁别人对他情根深种偷了东西跑了这种行为着实算不得君子所为。

更何况,路修远现在问的是景原,不是在问他。

我一直在族里啊他矜持地擦了擦嘴,腼腆笑道。

景原很少出腾蛇族的地盘,唯一一次出门还目睹了路修远手撕上任妖王的血腥场面,更是将胆小的景原吓得再也不敢出门,天天躲在族里。这些事情路修远随便打听都能知道,一定要好好回答才行。

路修远听到这个答案,神色有些复杂。他的视线虽然柔和,却像是一块烙印一般深深的烙在少年人眉心的赤色族纹上。

族纹可以作假,身体却换不了。

那人肩头有一枚红痣,腰侧还有一块淡淡的胎记,若真的想要确认他那个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猜想,说简单也简单。

只需要让少年脱下身上的衣服便可。

元润有些吃饱了,也终于注意到路修远别样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些探究,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直接将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连忙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