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眼蝴蝶 第64节(1 / 2)

风眼蝴蝶 严雪芥 4951 字 2021-06-02

她端着餐盘坐到最角落,等着从宿舍过来的卢靖雯。然而人到了,在她面前挥手,她都浑然不觉。

“怎么了这是,高兴傻了?”

“你来了啊。”姜蝶回过神,突然问了她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和文飞白确立关系之后,他有没有在朋友圈发什么东西啊,比如,发你的照片什么的这种宣示的。”

卢靖雯端着餐盘坐下,语气不无甜蜜。

“当然有发啊,我还亲自检查了他手机看是不是分组,不然我被他养鱼怎么办!”

姜蝶心情低沉地哦了一声,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拿了冠军该有的姿态。

“你不会是在担心蒋阎养鱼吧?”卢靖雯是知道内情的,也知道他陪她一起去了法国,不以为意道,“蒋阎肯定不会发这种东西啊。”

上次在音乐节之后大家互加了微信,卢靖雯八卦地刷了一圈,发现这人的朋友圈实在太无聊了,除了转发就是转发,没有任何原创内容,就像辽阔的平原,一眼就能望见所有,却也一眼望不到边。

“他感觉就是一个无法被窥探的人,当然不会像飞白或者其他男的一样发些秀恩爱的,很正常。”卢靖雯宽慰她多别想。

“我知道。”姜蝶内心惴惴,“可是,如果他是有心不想被很多人知道呢?”

*

有些念头一旦涌上来,哪怕你觉得这应该不可能,但就和阳光底下的影子一样,总是会不断地跟着你,躲在阴影里的时候不会发觉,但到阳光底下走一走,就会恍惚。

和卢靖雯探讨到最后,并没有让姜蝶心里的想法好受一些。忍到第二天晚上,和蒋阎视频时,她决心向本人试探。

想再多乱七八糟的都没有用,不如向本人求证。

蒋阎正下完课,开车准备回公寓,镜头里他的脸隐在没有开车灯的驾驶座,只有街道的霓虹补了点光。

与他相比,自己不仅化了心机的裸妆,还特地把平时录制视频的打光设备架在远处,简直太有仪式感了。

这更显得,好像是她在一头热。

姜蝶凑近镜头,不满意道:“我都看不见你的脸啦!”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眼神抽空瞥了眼镜头:“乖,我很快到家。”

姜蝶哦了一声:“那要不然等你到家了再打给我吧,开车视频也很危险。”她挥了挥手,“我先去剪视频好了。”

“好。”

“你都不问我剪什么视频哦?”

“剪什么视频?”

“……我在法国拍的素材那些啊,其中还拍到你了。”姜蝶开始试探,“我需要把那些镜头删了吗?还是可以发上去?”

蒋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搭了两下,回道:“删了吧。”

姜蝶沉默。

她的反常引得他再次看向镜头:“不开心了?”

她没支声。

他语气软下来,哄道:“你和之前和盛子煜逢场作戏的恋爱太深入人心了,那些粉丝也许还在幻想你有可能和盛子煜复合。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几个月内又新谈了人,太容易被攻击了。”

姜蝶忍不住愣神,心里突突直跳。

她以为他躲躲藏藏的目的,是在犹虑,是不是觉得这段关系上不了台面。

原来,真的是这样。

只是,他觉得上不了台面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他不想自己成为别人攻击她的理由。

捋明白这件事的瞬间,她就头脑发热地脱口而出:“我不害怕。再说,盛子煜早就和孟舒雅谈过了,不也没什么吗?”

“那不一样。他没有大张旗鼓,更没有发到网上。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件事。”蒋阎语气严肃了几分,“而且,知道让人在谈一回事,直面这份感情的细节又是一回事。你觉得你曾经的那些粉丝能忍受吗?”

“那些cp粉大部分都取关我了,能留下来的,应该是愿意看到我走向新人生的。毕竟盛子煜那边都谈过了,他们难道觉得我必须得‘守活寡’吗?如果有这样的想法,趁现在取关我我倒要谢谢他们。”

“……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理智。应该说,能这么想的人才是少数。”

“那就被骂好了,也是我活该。”姜蝶毫不犹豫,“但即便被骂,我也想让所有人知道,我姜蝶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车子开到岔路口的红灯,蒋阎沉默地停下来,看着面前的岔道,神色晦暗。

因为没有光,姜蝶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是个什么样子,只听见他有些低的嗓音很快速地说:“不要总是做傻事。”

“这怎么能叫傻事。”姜蝶是窝在懒人沙发上和他视频的,她动了动身子,将屈起的腿展开,露出那一只蓝色的蝴蝶刺青,“你看,这只刺青是在我高三的时候刺的。那个时候,连女孩子的头发都不许过肩。但我还是决定去刺,在我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确切地来说,那一天是不是我生日,我不知道。因为那个日子……其实是姜雪梅亲生女儿生下来的那一天。”

她放下腿,仰躺下去,让自己的脸也消失在屏幕前。

“你之前问过我,是不是和我妈没有血缘关系,我当时没回答你……其实你猜的是对的。她只有一个亲生女儿,但因为意外去世。”她眼神略微涣散地盯着天花板,“她没能救下她,但她救下了我。”

姜蝶没有再往下说,盯着苍白的天花板看。

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喜欢就这么躺下去,躺在粗糙冰冷的水泥地上,头顶的天花板是她全部的世界,封闭的,没有云,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什么都没有,只有苍白的静止的尽头。

她总是能看到尽头。

如果她还是一个人,也许她就放任自己去尽头。但两个人的话,她愿意做一根拐杖,支撑着彼此走出来,从尽头里把门打开,看到活生生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