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虫族的攻击方式，也可能是粒子团带来的负面影响。

安若凡并不认为自己能逃过一劫，这一波她清醒着，很可能下一波她就再也不会醒来。她抓紧用纸笔记录下自己的一些想法，并将离浅默写的那些资料进行了排序和索引，以便后来者能够迅速理解这些资料的重要意义。

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忽然被拽入了一个纯净的空间。她想，或许是自己太疲劳，写写画画间就睡着了。忽然她又意识到，这不太像是常规的梦境。

她居然“梦”到了离浅，他清醒着，就站在她身旁。现实中两人大多数时间是对坐，或者他单独在房间内在检测仪器旁边，被她从监控中观察。自然跟随在她身旁的情形场景都很少。

梦里的离浅像是能看到她的想法，而且有自己的意志。他甚至惊讶的问：“安教授，3区保洁阿姨是您的游戏昵称？”

“不，嗯，对。你怎么知道的？”安若凡暗示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她不必慌张。再者就算现实中她被识破了，那又能如何？一个善意的玩笑，游戏里本来就无需表露真实身份，每个人都可以尝试不同的角色扮演体验，这才是游戏的初衷。

离浅说：“是您进入了在下的梦境么？刚才在下也看到了二皇子殿下。”

“他，他在哪里？”安若凡虽然给自己找了好多理由，不过仍会心虚。

“您稍等，在下找找殿下在哪里。”离浅恭敬的回答。

安若凡心想，还真的是梦境，如此随心所欲。他也似乎比现实中显得大胆主动一些。

片刻之后，姜喆凭空出现在安若凡面前。不只是她惊讶万分，姜喆的表情也是震惊的样子。不等她发问，姜喆就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我的梦么？”姜喆和安若凡异口同声的说话。

离浅却说：“对不起，这好像是在下的梦。”

他微微挥手，他们三人所在的场景立刻变成了当初那间私人会所临时改造的秘密会议室。房间内的所有细节都精致的复原，只不过这一次会议室内并没有离素在。

安若凡注意到自己的衣物并不是当初去参会时的那一套，而是刚才被隔离前，她临时换好的便装。离浅的衣物却恢复成了帝国的那套黑色的制服。这在现实中完全不可能！他就昏迷在她手边，发着烧，她甚至能模模糊糊感觉到他身体不正常的热度。

她与离浅一定还在隔离的房间之内，离浅从帝国穿来的衣物在科学院那边，估计早被拆解的支离破碎了。

所以这是离浅的梦。如果是她自己的梦境，那梦里的离浅不会穿着帝国的制服。

“这不是我的梦。”姜喆很肯定的说，“我突然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看到了离浅，我刚才还以为是我的梦。毕竟离浅穿着他在宫中的制服，还有一些场景片段，都在我的寝宫或科研院那边的办公室内。”

“1%的人陷入突然昏迷，这会否是变异的征兆？”安若凡抓紧时间探讨正题。既然在离浅的梦里，她遇到了有自主意识的姜喆，她可不能聊闲篇。万一她还能醒过来，多一些科学探讨，可以补充到最新的研究成果中。

姜喆沉默片刻，回答道：“安教授猜测的的确有可能。其实帝国皇族曾经发生篡位叛乱，嫡系凋零。据说有一位嫡系的皇子携带秘宝逃到联邦，他献出了宝物才换来了庇护，并在联邦繁衍了数代子嗣。我本来是想让离浅找到那件宝物，如果无法拿走，那就研究一下原理看能否仿制核心。”

“你认为是那件宝物发生作用，才导致了人员昏迷的事情么？”安若凡嘴上这样问，心中却想或许那件宝物是激发了粒子团的关键，让人昏迷只是副作用。

姜喆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摆出了认真交流的态度：“我姑姑研究皇家密藏的典籍，认为皇家收藏的一些宝物能够激发皇室血脉中沉睡的异能，只是那些宝物一直无法开启，而且还遗失了一些重要的，比如联邦现在收藏的这件宝物。曾经的皇族嫡系近支掌握着那些宝物的秘密，到我们这几代已然完全失传。这一次贵国首都星的异变，我真的并不知道原因。不过看来，我们三个可能都昏迷了。”

“刚才只是离浅昏迷，我一直清醒的研究资料。后来我有些困倦，这才入睡。莫非你并不是困倦到自然睡着？”安若凡并没有在这里隐瞒什么，她只是没说除了首都星，联邦其他星球也有同样的异常昏迷情况发生。

离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清晰的看到二皇子和安教授脑海中的想法，也许因为这是他的梦境，所有都不是真的，都是他的主观臆想？

他变得更加大胆，如实补充道：“二殿下，联邦不只是首都星，在未知粒子团包裹的星域内上百颗人类居住的行星上，全都发生了异变，约1%的人口都陷入了未知原因的昏迷。”

安若凡此时没有纠结为何自己的想法会被离浅得知，只顺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那位隐居在联邦的皇子就算一直辛勤耕耘子嗣，到如今也不会有占联邦1%人口的后代。而且昏迷的离浅也不太可能与贵国皇室血脉沾上关系，是吧？”

姜喆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含混回答道：“理论上的确完全没可能。那些昏迷的人与帝国的皇室血统大多数应该是无关的。”

“那么是那件宝物启动了，还是虫族突破了粒子团的隔离对人类进行了攻击？”安若凡无法排出后者可能性，人类的技术无法观测或联系到粒子团外的世界，但虫族未必不能做到。

她联想到姜喆赠送给她的那个小型的全屏蔽领域的作用原理，觉得这种粒子团的激发很像是某种未知的能量束扩散。那些能量束人类无法观测察觉，但却能作用于人体。以至于粒子团屏蔽罩启动的时候，分布在宇宙中的人类被“无形”的能量束干扰，这才发生了同时的集体的变异？

姜喆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比安若凡更熟悉那个装置。那个小型的全屏蔽光束领域其实是按照姑姑的手稿改良的一个东西。他们要找到的宝物，作用的模式与此极为近似，只是能源核不同，发散出的是人类无法察觉的能量，更像是高纬度的能量体系。

他眉头紧锁，那个宝物是个问题，但目前还有更紧要的情况，他不能再隐瞒：“在我姑姑的手稿中记载过失败的试验，强行激发人类变异后，未能成功觉醒异能的人发生了很可怕的转变。如果真是皇族的那件宝物引发的大量人类昏迷，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希望你们一号基地的安防措施足够的完善。”

“你这话什么意思？”安若凡紧张发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姑姑做的激发人类潜能的试验基本都失败了，那些参加实验的奴隶没能转化为异能者，而是变成了异类。昏迷过后，有一些人的完整意识再没能醒来，成为了行尸走肉，无痛无觉只知道吃，还具有强烈的攻击倾向。”

“所以你们才尝试从人类胚胎开始编辑？”安若凡结合姜喆的说法与离浅之前默写的核心材料，推测道，“普通人类的躯体或者说携带常规基因组的人类无法承受那种宝物的激发，从胚胎期能突破并解决这个问题？离浅这样的算是成功典范么？他看起来外观与人类无异，甚至身体各项指标常态下也没有异常。不过他的智力水平以及其他方面，都有极高的潜力，对不对？”

姜喆赞许的点点头：“没错，离浅就是这样，不过能激发潜力的皇家秘宝都无法启动。他的试验也基本搁浅，只有古武流的心法，算是修习有成，百年罕见。”

“像离浅这样的试验品，在你们帝国还有多少人？是不是已经渗透到了我们联邦控制的星域之内？”安若凡知道那位公主去世了将近20年，这么长时间足够培育大量的成功试验品，理论上与离浅携带类似基因组的人并不难造。

“再没有别人了。在姑姑去世前夕，项目被封禁时销毁了大量研究素材。姑姑临时转移了一批胚胎去奴隶学校。遗憾的是这些胚胎都没能成活，离浅是偶然成功的特例。而且现在，帝国那边的情况，恐怕很不乐观。”姜喆没有更多的解释，“所以官方记录的所谓离浅亲生父母信息很可能都是姑姑当年假造的。你问我要，我也没着急将这种不实的资料给你。”

安若凡表面上像是信了姜喆的话，实际她很怀疑姜喆已经查到了离浅的真实血缘关系，才会格外重视离浅。她脑洞大开的想，看姜喆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莫非离浅还真的有帝国皇室的血统？这一波离浅和姜喆都陷入了昏迷，或许是有某种必然联系的。

离浅的表情与心情都不再平静。

毕竟如此超乎常规的“真相”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想象出来的。各种细节都证明，他现在的梦已经不是常规的梦境，是他的意识之内正在发生的另一种“现实”。二皇子殿下与安教授都不是他的臆想，或许是他们的真实意识体进入了他的意念空间。

这算是一种异能么？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神奇的异能？

第36章 036他的世界

“离浅, 我好像要离开了。”姜喆的脸色微变，似是被什么莫测的力量推了一下，身影陡然消失。

安若凡本来还有一系列问题要与姜喆谈, 不过他消失了, 离浅的意识中只剩下了她, 这恰好是不被人监视，能与离浅单独好好聊一聊的机会。

“安教授, 您还在睡么？”离浅客气的发问。

安若凡微微一笑：“反正都是隔离中, 醒来也没有地方去，不如在你的梦里, 挺好。”

离浅的心一阵悸动，她的意识是喜欢在他的梦中么？是刚才他服侍她，让她感觉到了快乐, 她才对他有了一点点眷恋？看来学好一门技术的确很重要，除了容貌, 他也有留住她的法子，一想到那些“姿势”, 他的脸不自觉地微红：“在下不知道怎么离开自己的梦境, 或许是太笨了。在下一直昏睡，让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