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苏厨 二子从周 6628 字 2021-07-07

靠!官五代富四代!演义中长胜威武王石守信的后人!

这娃真是宋太祖的铁哥们儿,一直跟着太祖东征西讨。

黄袍加身他是首倡,杯酒释兵权也是他第一个主动上表辞职,然后太祖征高粱河大败,又是他第一个跳出来自觉背锅。

他儿子浚义侯石保吉,娶的是宋太祖次女延庆公主。

这样牵扯起来,没事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小油哥哥的那个鼻涕虫,竟然还和如今宋室有亲戚关系?!

不过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石家人,除了低调还是低调,毕竟当今天下是太宗一脉。

而且再等几年,巨商豪贾只要拍出五千贯,边缘宗室都能卖女为妻,这点皇家血脉,在有钱有势的人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

就见石通继续说道:“虽然我朝铜禁甚严,但是我眉山辟处西南,用的多是大理铜,朝廷也管不到这里。”

“而铁器更是每个地方都要使用,因此只要缴足本务榷额,加上石家的一些背景,弄点铁制造些农器,也是不碍的。”

宋代的榷政,对朝廷来说,不算坏事,毕竟能在冗兵冗官的大环境下支撑那么多年,靠的就是税赋和国家专卖。

盐,茶,矿政的好坏暂时先不去说它,不过这铜政,实在让人有些蛋疼。

立国百年,商品社会发展到一定的高度后,铜币不敷使用了。

怎么解决?宋朝的办法是全部收归官府,甚至连民间用铜都加以严格限制,铜器除满足官员,寺观,宗室使用,以及古代文物,其余通通列为禁品。

然后完全不考虑实际价值,强行定价,导致官府一套价格,民间一套价格。

宋初官府从民间收铜,每斤才一百文钱。

可一贯铜钱,理论上也就一斤,史书上常写的官员犯错,罚铜几斤,在北宋,指的就是几贯。

十倍的价差,清楚明白地说明了所谓专榷的本质——残酷而粗暴的资源占有和掠夺。

光在四川,这就导致了好多的问题。

第一,向夷人买原铜,因为价格不高,夷人便不愿意出售。

第二,官员通过特权,百钱买铜一斤,熔化后制造成铜器,便能卖到近一贯!简直就是暴利!

第三,州官敢放火,百姓就敢点灯,于是纷纷化钱造器,私铸泛滥猖獗。

第四,坑户利薄,不但不可能积极,还只可能大量掺假,矿砂加泥土一起掺进去卖给官府,总要有少亏!

因此纵然法令森严,无奈上下一心,造成这所谓的铜政,简直就是笑话。

而与铜政息息相关的,那就是钱政,一国的经济基础。

最后的问题就是——四川没钱用,大家一起玩纸币,铁币。

想着这漏得如同筛子一般的大宋,苏油叹了一口气:“要是我们向大理买铜,朝廷会管吗?”

石通皱眉道:“管倒是不管,问题是买回来只能卖给官府,这就成了高买低卖,亏大发了……”

苏油转着眼珠子:“要是说买过来的本身就是铜器呢?”

石通眼前一亮:“要是本身就是铜器,那就没有原铜差价问题了,当舶来商品倒手也行,可新问题又来了,他们做的铜器实在粗劣,买家不一定看得上啊!”

苏油贼笑道:“看来这其中,蕴含有极大的商机。不过等有机会再说吧,现在还是先说炼钢。小作坊,用团钢法最好,这法子你可习得?”

石通想了想道:“我眉山石家,以冶锻为业,公子所说的团钢,是否以熟铁包裹粗钢,泥封冶炼,最后去除杂质,得到精钢?”

苏油说道:“正是此法!我眉山水中的铁砂,质地精纯,冶出的云钢,只需要调整碳含量,便可以得到精钢……”

石通疑惑道:“家藏的冶炼书籍说,木旺生火,土旺生金,而火可克金。是故熔冶之道,乃以火逼土,而促金出。其后淬之以水,逼发金中火气,唯精金得存。师父所说的碳含量又是怎么回事儿?金内含碳,那应该是火气逼发未足,进而郁木于金中,这,不对吧……”

第三十三章 账本

苏油无语:“你说的这个也是道理,不过是最粗浅的东西,如果你说木生火,那我告诉你水也能生火你信不信?光也能生火你信不信?又如土生金,然土亦生盐,生矾,生陶,生瓷,这又怎么解释?”

“我们只从现在的经验出发,就以云钢为例。我和你父亲先将石炭炼去硫气,得到纯碳,质地比木炭细密,是为焦炭。”

“然后用焦炭和纯铁河沙混合,再鼓以风机,用高温火力冶炼。”

“两者质地皆精纯,因此所得之铁甚精。之后助以硼砂,你父亲试过,十锻而不能去一分,他说天下粗钢,无有精于此者。”

“好了,那现在所得云钢,成分就只有碳和铁,如果继续捶打折叠,去除碳质,粗钢质地刚开始尚且坚实,可随着冶锻继续进行,钢中之碳所失过多,便开始绵软,渐渐成为熟铁。”

“将熟铁剪成小片,复用焦炭炼之,铁中的碳又被重新补足了,便可以再次得到云钢。”

“如果用石墨陶锅熔炼熟铁,则淬火之后铁性不变,如果加入纯净碳粉密封冶炼,则可化铁为钢。由此可证,钢铁两者所差者,唯碳而已。”

说完一幅师父模样地拍了拍石通的大腿:“你要不信,大可以用这块云钢试试,便知我所言为是。”

石通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苏油这套理论,完全打破了他从家族继承的理论体系。

苏油笑道:“刚刚我教你的渗碳之法,其实又是另一个明证:螺栓螺母的车丝,如何从铁质变为钢质?不就是因为包裹了一层碳泥,煅烧之后渗透进去的缘故吗?”

“一时不信没关系,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点没错。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要的东西弄好。”

石通这才丢开烦恼,说道:“师父所言定然可信的,要不然我父亲也冶炼不出如此锋锐的刀片。”

苏油说道:“其实这刀片性能如此之好,还要沾另一种元素的光,不过这话扯得太远了。对了,你家小娘子喜欢兵刃,我早答应要给她弄一把好刀的,你能搞到绿矾不?”

石通惊道:“师父长疮了?”

苏油不高兴了,翻着白眼:“你才长疮了!给我准备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