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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二子从周 6721 字 2021-07-07

巢谷冷笑道:“小人虽然只听了个大概,却也知道鹤胫弩这东西,需要经过训练,方可成军。”

“他苏明润手无缚鸡之力,断然不可能如此厉害。大宋人看重文士,想来苏明润最多就是适逢其会,鼓如簧之舌瞎说一通,宋人就什么事情都往他身上安……”

说完恨恨地一捶大腿:“这就是他苏明润的性子!投机取巧,夺占他人的功劳,无耻之尤!”

嵬名浪遇又和梁格嵬相视一眼,心道这汉子对苏明润还真是了解,最了解自己的乃是对手,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巢谷又说道:“这永春露要成好伤药,还需一道工艺,苏明润视作最高机密,不过却也瞒不过眉山的乡亲。”

说完拱手道:“巢谷投夏,并无寸功,愿以此法相献!”

嵬名浪遇说道:“好!那鹤胫弩呢?巢先生可知那鹤胫弩的制法?”

巢谷说道:“鹤胫弩并不难,与普通弓弩相似,然其弩臂制法,乃顶级机密,其法所成钢臂,带有弹性,当年巢谷多番打听,也不知道其制法。”

嵬名浪遇正有些失望,却又听巢谷说道:“不过眉山造钢之法,巢谷倒是探听得了一二。”

嵬名浪遇不禁大喜:“如何制得?”

巢谷说道:“说穿了也简单,冶炉直接出来的铁,叫生铁。生铁经过反复锻打,除去杂质,便是熟铁。”

“只需将熟铁片盘入砂箱,直接淋入生铁水,所得之铁,便是生熟相间,可得钢材。”

“不过贵人,那鹤胫弩其实不合夏人所用,巢谷认为,不如弃之,完全不用打听。”

“为何?”

巢谷说道:“西夏立国,靠的什么?弓马!用弩乃投机取巧之举!”

“宋人用弩,那是为了武装农人,不得已而行之。西夏二十六州,耕牧各半,六岁孩童,多能盘马弯弓。故而天性凶野好战,平日里以游猎夸饰,战时以斩获叙功,岂可弃己长而逐彼短?”

“弩非不好用,但是善之于步卒而弱效于骑军。巢谷怕不但效果不显,反而让西夏骑军丁壮失了战心野性,这是得不偿失。”

“巢谷往来边境,也知道大夏军制:民一家号一帐,男年登十五为丁,二丁取正军一人,负赡一人,为一抄。”

“负赡者,随军杂役也。四丁为两抄,余号空丁。空丁愿隶正军者,可以以他丁为负赡,无则许正军之疲弱者为之。故壮者皆习战斗,而得正军为多。”

“凡正军给长生马、驼各一。团练使以上,帐一、弓一、箭五百、马一、橐驼五,旗、鼓、枪、剑、棍棓、粆袋、披毡、浑脱、背索、锹镬、斤斧、箭牌、铁爪篱各一。”

“刺史以下,无帐无旗鼓,人各橐驼一,箭三百,幕梁一。兵三人同一幕梁。”

“此正是精兵之道,立国之本。辽国那种路子走不得。辽宋澶渊之盟才多少年?辽国军力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梁屹多埋是真心为了这救命恩人好:“巢先生莫要如此耿介,如今兀卒正复兴汉制,处处与宋辽两国学习。”

巢谷笑道:“兀卒才是真正的明白人,他复兴汉制,只是穿汉服,行汉礼而已。弓马之途,战伐之道,可有一日放松?”

“师宋之长,反以制宋;师辽之长,反以制辽。力不及者,折冲纵横。兵战不绝于边彊,使者不绝于驿路。此乃难得的务实明君,也正是巢谷来投的原因。”

嵬名浪遇说道:“与先生一席话,所获颇丰啊,只恨宋朝奸臣当道,君上昏庸,有先生这样的大才而不用。如然不弃,便请在军中,当任参军如何?”

巢谷拱手道:“巢谷在宋朝,也曾入过文武举试,读过兵书战策。知道功必赏,过必罚,乃强军之道也。”

“巢谷新投,未立寸功,岂可任此要职?巢谷也自信弓马娴熟,大白高国重武事,军中公平,必有好男儿出头之日。”

“因此皇叔的恩遇,巢谷不敢领受。现就请在郎君帐下,料理好诸多军士和郎君的伤势,再以事功报效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秋娘

梁格嵬赶紧插话:“如此也甚好,先生放心,我大白高国,不似宋朝那般打压武人,只要你有勇武智谋,不愁不飞黄腾达。”

嵬名浪遇不由得再次感慨:“岂曰宋无人,乃不得用而已!如此便请先生早日歇息。对了,先生不熟悉我军制,营中莫要乱走,有事先告诉负瞻即可。”

巢谷躬身施礼:“自当如此,如此巢谷先请告退。”

临到要出帐门口了,巢谷却又转身:“对了,尚有一件大事禀告。”

嵬名浪遇问道:“何事?”

巢谷说道:“三位怕是都小视了苏明润的战略之才,也小视了他的奸诈。眉山盐井,已可深入地下三百丈。所以诸君切莫以为囤安寨是一处旱寨——他苏明润,可真有本事凿透岩层,如清涧城那般,打出清泉来!”

三人俱是大惊,嵬名浪遇站起身来,拱手道:“有劳先生,还请暂缓休息,我们继续细说其详!”

……

夜深了,巢谷已经退下休息,帐中三人还在计议。

一番言谈下来,巢谷的重要性已经凸显,嵬名浪遇将梁屹多埋问得更加详细。

最后嵬名浪遇问道:“你们觉得,这巢先生,有没有问题?”

梁屹多埋首先不服:“巢元修当是信人,一路上我也曾多方试探,他对宋军内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故意与他独处,如果巢元修有异心,俘虏我送去大宋,岂非大功一件?”

嵬名浪遇摆手道:“这个不能说明问题,他自己都说了,渭州苏探花可是他仇人,绑架了你,他也没法献于苏明润。”

梁屹多埋笑道:“皇叔难道不知?宋朝文武,势成水火,那小苏探花,占了种大郎在渭州城的产业,拔了种大郎在渭州城里的眼线,官司打到了四路都转运使那里,那都转运使偏帮文人,将种大郎狠狠惩戒了一番。巢大哥要是绑了我交给种大郎,岂不得好?”

梁格嵬手又好气又好笑:“贤侄,你这话听着古怪,我怎么觉得你和绑匪倒是一路的?”

说完又琢磨道:“这巢先生,出现的时机毕竟过于巧了。刚刚一番话,却又处处都透露了宋朝的机密。相较而言,我觉得他是宋朝奸细的可能性比较小,改日试试他酒精和钢铁的法子是否真正有效,才能判断出他是否实心投靠。”

嵬名浪遇在帐中来回踱步:“就算不能排除,以那什么酒精和炼钢法这两样重器的功劳,给个官职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你们有没有想到另外的可能?”

梁格嵬问道:“皇叔,什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