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节(2 / 2)

苏厨 二子从周 6569 字 2021-07-07

得知真相后白愔也哭笑不得,因为罗氏蛮造反的原因,是被一个汉人土匪头目给坑了。

这个土匪头目是盘踞在永宁河江门寨的匪首罗士忠,这娃发现做土匪没前途,干脆将自己打扮成罗氏蛮,前往淯井监贸易食盐,然后拉回江门寨,换了衣服又冒充淯井监的盐丁,再将盐卖给罗氏蛮。

几年下来非但没有穿帮,反而将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让淯井监和罗氏蛮双方都很满意,罗士忠这二道贩子,竟然当得越发滋润起来。

手里有了银钱,罗士忠的心就大了,听说眉山城繁华无比,于是带了几个手下,准备到眉山这繁华之乡去见见场面,潇洒消费一把。

结果遇到苏油回乡,眉州太守自然要整顿治安,给大佬留下好印象,于是来了一回严打。

罗士忠跟手下因为形迹可疑说不出自己的来历,被抓到了大牢当中。

山寨没了主,中间商没了,罗氏蛮没了盐好气哦,聚到一处下山找大宋官人要说法。

淯井监的人还颇为奇怪,今年的罗氏蛮不要盐了吗?怎么还没来人?结果一来一大帮子,吓得赶紧打报告。

收到白愔回报的时候,蔡京正在老翁井拜见苏油,将来龙去脉跟苏油一说,苏油也哭笑不得:“我大宋土匪里边怎么这么多人才?梁山泊的土匪带领手下开垦良田,得地几百顷;江门寨的土匪做食盐转口贸易,竟然做得双方都满意。”

蔡京也觉得好笑:“所以汉初行黄老之治,有时候的确是合理的。”

苏油问道:“那这个罗士忠如何处理?”

蔡京说道:“这个罗士忠不在大宋户籍,是羁縻州过来的汉人,朝廷在江门寨没有驻兵,此子冒充官差在那里施行管理之责,居然干得井井有条,颇得过往客商赞誉,在罗氏蛮中声望也颇高。”

“既然素无恶迹,干脆招安了他,当一个正儿八经的知寨,拿一份右班小使臣俸禄,让他继续料理和罗氏蛮的盐务商务好了。”

苏油摇头苦笑:“要是熊本大军一动,此事就多半无法善了,所以沟通很重要啊。”

蔡京也摇头:“是,罗氏感大宋仁德,愿意奉土归流。”

“我估计也是给这事儿坑怕了,希望大宋派一个流官在那里,有什么事儿也好得个真消息,哈哈哈……”

苏油微笑道:“朝廷准了?”

蔡京点头:“准了,陛下同意罗氏内附,设叙永、怀仁、归来三州,分而治之。统计田亩人口,设官治之。”

苏油松了一口气:“如此也好,这样一来,金沙江,东川,南盘江一线,我大宋疆域也就稳固了。”

“罗氏归流,对黔州南部所领大宋最后一批羁縻州是很有吸引力的,这件事,你们处理得不错。”

蔡京说道:“都是为朝廷解忧,分所当为而已……子超少爷,还没有消息?”

苏油摇头:“还没有,据一艘捕鲸船说,在日本东北发现了一些岛屿,其中一所岛屿上发现了左旋螺号留下的地标,不过再往东北风浪太急,他们也只能返回。”

说完叹了口气:“那艘船就是大宋目前船只走到的最远地方了。少年人,到底不知天高地厚。”

蔡京劝道:“国公,吉人自有天相,也无需焦急,静待就好。”

苏油说道:“不说他了,《伦理》的纲要你也看了,有什么建议?”

蔡京说道:“书中的道理讲得透彻,字字珠玑。”

“如果说《原理》最终解释的的是‘我为何,我自何来,我将何往’三大命题的话,《伦理》想要解决的,就是‘我们为何,我们自何来,我们将何往’的三大命题。”

“国公此书的要旨,当在于斯,是吧?”

苏油对蔡京再次刮目相看:“元长天纵聪明,一言已尽之矣。”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探讨

蔡京拱手道:“此乃为天下人设教之书,国公于义理一道,凭借此书,可与先哲比并。”

苏油摆手:“让元长看过,是要你提意见的,这些话就不用说了。”

蔡京整理了一下思路,先问道:“敢问国公,《伦理》纲要,与他人看过了吗?”

这是肯定的,苏油一边在整理思索的同时,一边也和国中有影响力的人物保持着通信。

这部纲要,他分别与代表老一代的司马光、王安石、文彦博、吕公著、张方平;中间一代的唐淹、苏轼、苏辙、章惇、韩忠彦、郑侠、甚至是程颢,都征求过意见。

年轻一代里边,则有黄裳、刘正夫、邵伯温、苏元贞、晁补之、毕仲游、苏迨。

相比程朱理学站在哲学的下游,从伦理角度往哲学方向靠,意图为“王道”寻找哲学依据,最后形成理学一路,苏油要做的事情,其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苏油要做的事情,是以哲学为基础,以伦理学为框架,探讨如果要构建一个近乎完美的道德社会,所应当遵循的规则。

这已经突破了哲学和传统儒学的范畴,目光已经注视到人类未来发展的方向和脚下的发展道路。

苏油推开了一扇宋代学者从来没有企及过的窗户。

苏油对这个社会,不再简单以君臣士农工商来进行划分,而是对每一个参与到社会生活里边的人,用其共有属性进行了划分。

在这个划分体系内,每一个人,都在履行自己的社会职责,都承担着相应的权力和与之对等的义务,都为一个系统服务,那就是人类社会。

而有利于维系这个社会,并使之进步的所有东西的认知之总和,就是道德与文明。

而道德又受到文明进步程度所影响,比如商代行人祭,对于商国之人来说,那也是他们认知里边奉天敬祖的善,这就是他们的道德,受到了他们文明程度的限制。

因而两者相辅相成。

而对于个人道德来说,则受到“社会范围”的限制,这就是人我之别。

修身,是“独我”;齐家,是将“我”的范围扩大到了家族;治国,是将“我”的范围扩大到国家;平天下,是将“我”的范围扩大到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