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旺进了门，直奔厨房，扑过来就抱陈美兰的大腿，气喘嘘嘘的问：“妈妈，『毛』片是啥，跟普通录像长的一样，一张居要卖十块钱。”

这亏没别人听。

陈美兰捂上孩子的嘴巴，悄悄盘子里掐了一点炸好，还没淋糖醋汁的鱼他，说：“现在起不准再提『毛』片二字，明天妈妈单独跟你解释这件事，好不好？”

刚才小旺带俩小的是到外面跑了一圈的，因为一张录像带成本就两块，一张卖十块，为发现了巨大的商机，兴奋的点头，眼睛晶晶亮的，压低声音说：“我要卖『毛』片！”

陈美兰立刻瞪了他一眼：“这是咱俩的秘密，不跟任何人说。”

她正在发愁的是小狼的身体，小旺和『毛』片又扯上系了，而他上辈子因为『毛』片是要进少管的，明天她必须抽个时间好好教育一下小旺。

饭时无话。

这种院子里的人作息严格，而且因为爷爷太凶，个孩子虽看到有电视，但不敢开，早早就排队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陈美兰早早睁开眼睛，一『揉』眼睛，看身边躺的居是阎肇，吓了一跳，他昨天晚上是跟阎卫睡的，什么时候跑过来的，靠坐在床头，双眼亮晶晶的。

“小狼呢？”

“在外头。”阎肇说。

陈美兰猛的翻身：“他今天要去医院抽血，早上要禁食，你不管管孩子？”

阎肇其实也才刚进来，一脸容：“哦，他已经吃了。”

“你还是当爹的吗，孩子有没有病来不问……”门半开，陈美兰没刷牙，不肯张嘴，阎肇火烫的鼻息就在她耳边徘徊，梭来扫去，带牙膏和香皂的清香味。

“快让开。”陈美兰捂上嘴巴说。

他直接压她身上了，还顺势一顶。

这是他爸家，阎卫和他爸随时会起来，这男人怕不是疯了？

陈美兰于是又推了一把：“赶紧起开。”

她昨晚跟圆圆睡的，因为孩子爱玩，睡衣扣子是解开的，阎肇的手『摸』了进去，说：“今天我去跟崔叔谈271的事，但是美兰，你答应我一件事，271承包下来，必须优先雇佣退伍军人，不做到？”

陈美兰没有阎肇那样的家国荣誉感，而且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她也早就知道，阎肇这种人会帮她跑后门搞系，肯定有其目的在，果，他的目的在于，想让她在271厂安置转业军人。

雇佣转业军人，于一个企业来说，其实弊大于利。

陈美兰想跟阎肇就这件事，经济和经营方面好好聊聊。

但就在这时，突外面阎佩衡一声咳嗽，美兰立刻膝盖一顶，没控制好力道，这一顶顶的阎肇突蜷起身，脸『色』狰狞了。

陈美兰估计他是自己顶疼了，也吓坏了，坐起来问：“你没事吧？”

阎肇翻身躺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又说：“不要对我父亲太宽容，他对我母亲的作为不值任何人原谅他。但昨天晚上谢谢你帮我解释。”

如果没有陈美兰，他们父子永远不可在一个屋檐下好好说话。

而这是种内耗耗死的只有他们自己。

陈美兰心说你还懂这个啊，翻身起来，因为是楼房，有长辈在，她必须穿好衣服门，慌的套上『毛』衣，又把头发扎了起来，门，就小狼乖乖坐在沙发上，噘嘴巴，双手托腮，正在看小旺和圆圆津津有味的吃面包。

阎肇看过小狼的病历，也知道陈美兰帮他检查过好多次身体。

早晨当会让他禁食的。

陈美兰不过白慌一场。

家门是开的。

王戈壁曾经为了跟个领导住一层楼，肯定处心机率耍过手腕，要不是借个好哥哥，她也不可分到这么大的房子，住在这么好的位置。

但此刻这房子让她无遁形。

当，她也不需要遁形了。

还不到上班时间，就来了两拨人，一拨人进了阎佩衡家，是来汇报昨天查账问题的，要跟个部长先碰个头，再跟司令员汇报情况。

另一拨则是军区医院的医生，在王戈壁家门口。二十多年苦心经验，王戈壁悄悄『摸』『摸』赚了多少钱不重要了。

『性』病二字彻底击垮了她们母女，她们的眼泪已经流干了，这会儿站在门口，等昨天在军区医院检查过的结果。

人越怕什么就越会觉什么。

这年头人们对于『性』病，因为报纸和电视上太多的电视广告普及，是有认知的。

什么外阴瘙痒，白带异常，尖锐湿疣，满大街的小广告，米雪白带多，又经常觉痒，越想越觉自己也了，居三更半夜，在洗手间里用浴巾绑在门上上吊。

当，被米兰和王戈壁救下来了。

而此刻，她们母女个搂阎哈，正在等待那个宣判结果。

死刑一样的结果，这个比军区打算追剿她们倒卖军需的问题更可怕。

王戈壁已经站不起来了，她心里甚至在想，只要俩女儿和外孙是健康的，她愿意折尽阳寿，死在此刻，死在众人面，但事实又怎么可如她愿？

“米兰志是正常的，王戈壁志您也是正常的……”医生顿了顿：“米雪志，你上青霉素了。”

只有梅毒才会用到青霉素，那意思就是米雪果真也了。

米雪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了。

医生低头，决定孩子命运的目光停留在阎哈身上。

……

小狼肚子饿的咕咕叫，因为早晨不吃饭，早早穿好衣服站在电梯口等大人。

他好奇的看被三个女人簇拥的阎哈。

不知道那个曾经的哥哥到底怎么了。

因为看他也一脸困『惑』，小狼跑过去，把早晨爸爸用来哄他，说是抽完血才吃的一块巧克力塞了阎哈。

阎哈伸手接过，笑说了句：“谢谢你喔小狼。”

小狼歪了一下脑袋：“不客气。”

陈美兰收拾了一下自己，正好阎佩衡和崔部长也门，一帮人一起上了电梯，不算什么机密大事，后勤部主任就在电梯里继续汇报：“东西倒也不多，一开始是两三百块的，后来量大了点，到年一年有个五六千块。”

“总共有多少？”阎佩衡问。

后勤主任说：“总共算下来是十二万三千块。”

二十年经手十二万，虽说有点多，但够不上刑事案件，而且主责确实在他们。

“集体检讨吧，戈壁说自己手里还有三万，估计钱大部分被冯育花了，先追缴回来吧，剩下的咱们个添进去。”崔部长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责任全在我们呀。”

是因为了王戈壁倒卖军需的特权，冯育才有的钱，才会抽大麻，他甚至把大麻带进军区，万一他要把大麻卷在普通烟里头让哪位领导，领导染上大麻的瘾，华国部队就要在国际上扬名了。而且还是丑名。

他们的队伍也将此不再纯洁。

陈美兰是女人，个头当矮，总不相信王戈壁只经手了这么一点钱，好奇后勤主任手里那张纸上写的东西，但奈何对方人高马大还站在自己面，她看不到。

就在这时她觉整个人突一轻，要死，幸好她和阎肇在最后一排，她居被阎肇慢慢举了起来。

阎肇腋下肘，把陈美兰整个儿肘过了后勤主任的肩膀。

陈美兰于是回头，悄声对阎肇说：“军需资处理，一公斤是按原来三分，现在5『毛』钱算的。”

毕竟是夫妻，这点默契他俩是有的。

阎肇曾经也在部队上干，而且是阎佩衡的儿子，有话当比陈美兰更好说。

他于是发声：“爸，账不这么算，一公斤的『毛』巾有多少条，至少20条，即使在六十年代，一条也要卖一『毛』钱，一公斤军需资，只算『毛』巾，三分赚两块，贩毒没有这个利润。”

一个电梯里挤了七八个大人，三个小孩子，挤的满满当当。

狭小的空间里，后勤部长突摘了帽子，转身看阎肇，额头上突崩汗珠来，而且像雨点一样，是不停的往外冒。

崔部长则看后勤部长，彼此差不多面贴面，每个人的脸像被搧过耳光。

他们算账是按处理价算的，可他们没算过溢价，多少条『毛』巾，多少个暖壶才有一公斤，不说十倍，就按五倍的利润来算，王戈壁赚的不止十万，人家已经赚了五六十万了。

仿佛一座巨形冰山，他们只挖到一个角，如今越挖那座冰山就越大。

“直接往军法起诉吧，我们一起承担错误，但那笔钱必须追回。”阎佩衡突吼了一句：“因为财务困难，今年过年咱们单位一人只发了一条鱼的福利，五十万够买多少条鱼？”

后勤部长一直在点头：“哎哎，好好。”

他额头上冷汗还在一直冒，整个人像筛糠似的。

阎佩衡是军区最惹人厌的领导就在这儿，电梯里头，大厅广众，他突声音一高：“吴主任，我记你跟王戈壁系特别好，你儿子是不是就在冯育的厂子里上班？”

后勤主任阎佩衡说的面『色』土白，突往后一倒。

还用说吗，这些年一直帮王戈壁打掩护的肯定是他，没有家贼，一个外鬼哪可军区往外偷东西偷那么久的。

陈美兰也赞叹一句，怪不王戈壁宁可守寡不结婚。

再嫁，收获个二婚老头，还伺候吃喝拉撒，要靠一个老头子养大俩女儿，她永远要受屈受气。

但背靠大军区当寡『妇』，人家这些年赚了大十万，一帮好哥哥还拿她当宝贝。

王戈壁可真是个人材。

女中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