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宋湘宁瞧着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不由得打趣道:“从你口中听到‘都怪我’这三个字,还真是不得了。”

从小到大,他们两人一起闯的祸简直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她跟着他,身上也总会出现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是上树掏鸟蛋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杈划到的,就是下河摸鱼的时候不小心滑倒磕伤的。

每回她带着蹭破了皮的伤口或者淤青去找温琼瑜理论,他总是会大言不惭地说是她功夫不到位,所以才会受伤,倒是将他自己这个哄骗着她一起去闯祸的罪魁祸首撇得一干二净。

温琼瑜显然也是想起了从前的这些事情,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赧然,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再说这一回也的确是我的不是。”

宋湘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倒是觉得他这次回来,要比小时候稳重得多。

不过想来也是,他如今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如果再不稳重一点,哪里还能有姑娘家看得上他。

想到此,宋湘宁忍不住出言调侃道:“你这回记住就好,往后可就莫要带着我未来的嫂嫂去喝酒了。”

温琼瑜听到这话,心中猛地刺痛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顺着她的话接道:“你如今是得意了,自己成了亲反倒过来催起我来了。不过话说回来,小时候让你叫我一声哥哥你都不肯,怎么如今倒是对我那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的妻子,一口一个嫂嫂的叫着?”

宋湘宁吐了吐舌头,坐到椅子上,敷衍道:“你是你,嫂嫂是嫂嫂,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因为她的胃还需要调理,所以茶杯里沏的都是温开水,她端起来饮了一小口,眼角余光瞥到温琼瑜身后的小厮,见他怀中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温琼瑜这才想起自己带过来的东西还没给她,连忙让小厮上前,把那盒子给打开,一脸得意道:“这是我特意给你拿来的山参,你刚好用来补补身子。”

宋湘宁闻言,一口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重重地咳了几声,待到缓过来之后,才哭笑不得地指着那山参,一脸地不敢置信。

“温琼瑜,你是不是有病?我哪里就需要靠这山参来吊命的程度啦!”

温琼瑜听了这话,愤愤地将盖子盖好,把盒子塞进了锦心怀里,走到她旁边坐下,一脸委屈地回道:“现在有病的人是你,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怎么还说起我来了?”

他手肘撑在案几上,将半个身子朝宋湘宁的方向凑了过去,指着自己眼下的乌青,道:“昨天收到你的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连夜带着人到库房里去给你找这支山参,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害的我都没睡好,今天又是一大早就跑过来探望你,你还这样说我。”

宋湘宁打眼一看,他眼下果然有两团重重的乌青,上眼皮也耷拉着,显然是睡眠不足。

她不由得有些内疚,连忙拍了怕他的手,安抚道:“好好好,是我不对,不应该辜负你的好意。”

她转身对着锦心使了个眼色,锦心便了然地行了个礼,退下去将那支山参给收起来。

温琼瑜看见宋湘宁由衷的愧疚之色,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但他很快便将这点笑意给压了下去,清了清嗓子,继续叹道:“说起来,我今天为了找你,还差点闹了个笑话出来。”

宋湘宁眼睛一亮,幸灾乐祸地问道:“什么笑话?”

温琼瑜捂着眼睛,长叹着摇了摇头,指着站在一旁的小厮,“让他给你说吧。”

那小厮便上前一步,抱拳行了一礼之后,恭敬地开口道:“回公主,我们家公子单知道您住在沈府,却不知是哪个沈府,今儿早从城南那条街走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位衣着不凡的大人从沈府里走了出来,我们公子就以为那是驸马,谁知上前敲门去问了,那看门的小厮却说府里没有什么姓宋的夫人,只有个姓赵的姑娘,这才知道是走错了。”

温琼瑜庆幸道:“我当时看见那人,还想上前去打个招呼来着,现在想想,幸好当时没去,不然可就闹了个大笑话了。”

宋湘宁却神情恍惚,全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她满心里只听见了小厮的那句“府里没有姓宋的夫人,只有个姓赵的姑娘”。

城南那条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家的旧宅,就是在那条街上,温琼瑜没有认错,他看见的那个从沈府里走出来的人,正是沈诀。

如此……

那小厮口中姓赵的姑娘,又是谁?

温琼瑜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你在想什么呢?”

宋湘宁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正准备说些什么,锦心却突然上前道:“公主,您还没有喝药呢。”

温琼瑜也猛然反应过来,站起了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忘了,你刚起身,应当还没有用膳吧。我家中今日有客,不能陪你用午膳了,改日再来看你。”

宋湘宁现在心中一团乱麻,自知也没有办法好好招待他,于是便点了点头,叫言笑送他出去。

人一一散去,偏厅里只剩下她和锦心两个人,锦心上前缠住她,道:“厨房里的粥应当快熬好了,您先喝了粥再喝药吧。”

“锦心。”宋湘宁没有应她的话,而是问了一句:“驸马今天回来了吗?”

锦心沉默了片刻,宋湘宁抬眼去看她,发现她似乎是正在回忆,过了半晌,才摇了摇头:“奴婢今早没见到驸马。”

看见宋湘宁失落的神色,锦心连忙宽慰道:“今天言笑起得早,或许她看见了,等一会她回来了再问一问吧。”

宋湘宁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想来也是不用问了,沈诀今早,应当是没有回府的。

他昨天是把官服换下来之后才出门的,今早又没有回来,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去上早朝。

从前即便他在朝中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依旧会每日准时前去,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认真勤勉的人。可如今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人,什么重要的事,竟能让他连早朝都不顾了?

或许,就是那个姓赵的姑娘吧。

宋湘宁的掌心猛然一痛,她垂下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将两只手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留下了数道月牙状的痕迹。

可是这点疼痛,又怎么能比得上她心里的难过?

她之前还奇怪呢,沈府的修缮事宜不会耽搁这么久还没有结束,沈诀根本就没有理由忙活这么长时间。

他之前宿在外面的那几晚,想来就是待在沈府……

陪那位赵姑娘吧。

宋湘宁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神坚定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