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2)

萧静把包打好结,重新找了个地藏起来,若有所思,“以不变应万变,且看她今后有什么大动作。翻出这些东西,却又不当场指证,是打算威胁我?此人的目的有待考究。”

“小心为上,一旦有事,立马飞鸽于我或者……路大人。”

萧静好点着头,忽想起一事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师父跟长公主,当年是不是有过一段?”

满琦惊讶:“谁说的?褚凌寒不论是出家前还是出家后,他那副估清高傲模样从未变过!整个过程就是长公主一厢情愿,自己去求太后赐婚,后来男方剃发出家,她便谁也不嫁,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说到后面她又叹起气来,“爱而不得就是如此折磨人,你还敢喜欢谁不?”

“咳咳咳……”突如其来的暗示,叫萧静好忍不住一顿猛咳,连连挥手,真假参半道:“不敢不敢。”

满琦把包中私藏给她的月饼放在桌上,说道:“不过,我好像记起了件事。”

“嗯?”萧静好轻轻哼道,给她剥了颗石榴。

满琦接过,说道:“你出生那日,满城寒梅怒放,全健康的人都说这位公主了不得。我母亲与淑妃还算有些交情,某日母亲带我去拜访你这个一出生就让全城梅花开的人,你猜那日我们在你房中遇见了谁?”

“谁?”她迫不及待想知道。

那女人话说到一半,掰了捧石榴扔进嘴里,又慢条斯理吃完并连籽儿都咽下去了,才说了句:“褚凌寒!”

萧静好惊讶到接近无声,半天才回神道:“他!怎么会?”

满琦又以同样的方式吃了捧石榴,方点头肯定道:“是他没错,你当时躺在摇篮里,好像抓住了他的衣角,不放就是不放。十二岁的南平王世子,已是出落大方的佼佼公子,满脸无奈,却又不敢强行离开,因为一动你就哭!”

天!还有这等惊天大料。萧静好搜刮完脑中所有记忆,鉴于年代久远,根本想不起来关于湛寂的任何蛛丝马迹。

“可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揶揄着,又愤愤不平道,“既然我们一早就见过,也算是有点渊源的,可几年前路琼之把我托付给他时,何至于凶成那样,真是匪夷所思。”

嘴上这么说,她却因为这点一星半点的渊源,破天荒地觉得开心。

满琦吃完石榴,拍手起身离去,出门前还不忘感叹道:“所以说,和尚的心思你别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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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和尚的心思,猜不得。如果说喜欢就是患得患失或悲或喜,那萧静好已经能确定,她或许大概就是喜欢上了。

那夜皓月当空,颇有诗情画意、柔情似水之美。

她仰望星空,心说现在就若即若离患得患失了,不知往后诸多个日日夜夜,又当如何度过。

不过,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她抱起那只肥得流油的仙鹤,终是让它当了一回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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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寺。

紫柏斋屋顶上月圆如镜,月华如洗。清淡的月光洒在沙沙松海上,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松下坐着一人,一如那样的夜色,清冷中透着典雅,朦胧中带着高贵。

忽然,有白鹤自九天而下,直扑向湛寂跟前,似乎太想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一声长啸,打破了夜的宁静。

湛寂星眸微动,自它脚下解下一坨裹得皱巴巴的东西,起身步入禅房,在油灯下缓缓将其打开,纸上是几乎跟他如出一辙的字体,规规整整写着:

“中秋好,静好甚是想念师父!”

第35章 、相思

静好甚是想念师父。

月影由西到东,?青灯又添新油,光影下他默默对着那小行字,如往常般看不出情绪,?一坐就是半响。眉目还未完全平展,便听窗柩外传来一声“咕咕”响,?萧静抬眸看去,?见是满府的夜行信鸽,不由眉头一皱。

踱步窗边,?步伐明显快过往常,?他解下纸条打开一看,静谧的眼中乍现出阵阵波涛,?想也不想快步走出门。

“去何处?”

调侃的声音自古松下传来,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个老者,赫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慧灵禅师。

湛寂目色微顿,?上前行了个礼,见慧灵示意他坐对面,?踌躇了片刻,才盘腿坐在蒲团上。

慧灵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一句:“你向佛之心天地可鉴?”

这话是曾经他对自己师父保证的。湛寂眼皮从下到上台了起来,?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凌乱痕迹,?沉声道:“是!”

那厢笑笑,?继续问:“如此深夜,何事让你这般行色匆匆?”

他垂眸不语,?慧灵继而道:“湛寂,?宋太后已在各地安插人手,灭佛之心蠢蠢欲动,小到清音寺百个僧徒,?大到梁州甚至整个天下的僧人,或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劫难,而你,当今传承佛法之第一人,是化解此劫的关键,你是否应该清醒一下?”

湛寂放在膝上的手掌微微握起,神色肃然,开口时声音略哑,“师父既知弟子肩负重任,当初又为何要将她送来?”

慧灵一改往日不着调的嬉笑,正色道:“你若过此关,便能否极泰来,过不了此关,自是无缘佛门。”

几年前听见这话时,他从不当回事。因为自当年慕然惊醒决定遁入空门起,便将这繁华红尘看透看破。现如今却感觉心中有股异样缓缓伸起,微妙的,颤栗的,摸不着也抓不到。

八月的夜风微凉,静坐很久后,他才淡淡说道:“当初师父将她送来,不已是在救她么?如今她身份被人识破,恐遭危险。”

慧灵正眼看去,“你有你坚持的道,她有她必走的路。你给她铺的路,已足够她今后在朝堂大展身手,还有什么是需要你半夜三更亲自扑往现场的?”

湛寂盯着那轮逐渐没入乌云的月,有过刹那的恍惚。分明已经了断尘缘,自应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然而,胸腔上那潭动也不动的死水,却不知从何时起,缺了口,仿佛正试图缓缓流动起来。

他想,一定是因为近来经书念少了,或是诵经方法错乱了吧。

“你看今夜,是风在动还是幡在动?”慧灵冷不伶仃问了个老生常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