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1 / 2)

顾严揉了揉他的发顶,视线落在厨房,声音稍显低沉,“知道输我哪儿了吗?你折腾她,我爱惜她。”

小汤圆不知听没听懂,反正是恰如其分地往上翻了翻眼。

一通忙完,乔鹿摘了围裙,招呼他俩上桌吃饭。

单从卖相上来看,这次的三道菜比上回在料理教室做的还有两年前的,进步了许多。

顾严夹了块芦笋,吹了吹,装进汤圆的小瓷碗里,小家伙自己用叉子吃,不信任地又吹了两遍,然后扣进嘴里嚼巴。

嚼了大概有两秒,哇地一下吐出来,两行热泪直下,比乔鹿的哭戏来得更自然更入戏。

“怎么啦?”乔鹿过去安抚地拍拍他,看了眼顾严,男人也夹了一筷吃,嚼了两下若无其事地吞咽下去,没有任何不妥。“熟了吗?”

“熟了。”顾严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完才说:“咸了点,他可能吃不上。”

“……”

抛开这道,番茄牛腩也炖老了,小汤圆吃不了,就剩虾仁滑蛋他勉强能吃。

乔鹿坐下来,看他一口虾仁就一大勺饭,怪可怜的,想了想还是告诉他:“汤圆,其实妈妈没跟你说实话,你之前每周末吃的那些菜,大多都是你爸爸做的。”

汤圆眸色暗了暗,握着的勺子停下来,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看着乔鹿,看完乔鹿,回头看向顾严,哈了一口沉闷的气。

这画面本来伤感,但看着又有点好笑。

汤圆背对着她,乔鹿指了指,抛给顾严一个按计划行事的眼色,顾严接收后,也佯装叹了声气,他直白地盯着无路可退的儿子,伸出了和解之手,“还吃不吃我做的了?”

那时的汤圆还不知道郁闷这个词咋写,但寄人篱下,又不得不受嗟来之食,他的傲骨瞬间垮了,犹豫了几秒,勾出一根短短肉乎的小食指顶了顶顾严的手掌心。

顾严一把将它包住,上下握了握,眸底温柔,汤圆却能从中看出几分从容淡定的自负来,“乖。”

父子俩终于和好,虽然时有动武情况发生,不过半个月一过,乔鹿也就带他回乔宅了。

因为憋屈了太长时间,这家伙一回去就撒在她奶奶怀里闹,众人越拿他没办法,他越是露出得逞的笑。

现在乔鹿也管不住他,还得顾严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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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乔鹿身体倍棒地回了剧组。

今天要拍的是之前乔鹿和陈飞鸿说过的,对顾严来说有难度的戏,他俩在家里对了很多场融入剧中男女主角感情的戏,但没有这一场。

乔鹿有私心地想看一遍顾严第一次演绎这幕戏的样子,所以一直保留着没去试。

化妆间,乔鹿一个人坐在镜前,她上完妆也换好戏服有一会儿了,但仍不见顾严到场。五分钟前她给顾严发了消息,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

怎么了这是?

叮——

乔鹿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点开顾严的头像,不是他的消息。

陈飞鸿发来的:[快过来拍摄。]

乔鹿看了眼时间,比提前说好的拍摄时间早了四十分钟。

[乔鹿:顾严到了?]

[陈导:早来了,入戏呢,我看着差不多了,再晚就该……]

陈飞鸿没说下去,乔鹿隐隐觉得不对劲,起身赶紧跑到了拍摄的楼下房间。

房外聚了十几个工作人员,他们给乔鹿让出道来,刚踏进门槛,她的视线就自然地落到了站在角落的顾严身上。

陈导见她进来,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如初见时的那次试戏,乔鹿迟了会儿开门进去,顾严独自站在墙角入戏,而冯肃宁也是这样让她小声点不要过多打扰。

场内人员不多,加上陈导也就三个。现场打的光昏暗无度,屋里的摆设也十分简单,一张破旧的单人床,一体式的洗漱架和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几张小板凳。

乔鹿走路很轻,按照剧本上写的,她只需要平躺在床就好了。

进入拍摄之前,陈飞鸿先是轻咳了声提醒顾严,然后才拿起对讲机,小声地通知:“演员都就位了啊。”

肩膀微颤,墙角里的男人缓缓转过身,入眼的单人床上,乔鹿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

她今天的妆容很苍白,十分符合剧中女主生病到了后期时的憔悴面貌。镜头此时定焦在顾严脸上,那是一幕放大的特写细节。

他的双目干净却内含黯然,眼底的猩红一点点加剧,他故作轻松地搬了把短椅坐到乔鹿床前,像往日一样,开始跟乔鹿分享外面的故事。

讲着讲着,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顾严没停,还在继续,他的台词功力很强,哪怕是这样大段大段的内容他都可以融入角色后很好地演绎出来。

可是眼泪越掉越密集,不知怎的,顾严再次看向乔鹿的时候,脑海里横出一段他并未经历过的陌生画面。

绵长无人的走廊里,视线尤其模糊,顾严走走停停,突然——

走廊尽头,一束刺目的光直射过来,顾严恍恍惚惚地走了过去,那是一间充斥难闻消毒水味道的单人病房,冰凉的床板上躺着一个女人,是22岁的乔鹿。

她双目紧闭,胸腔小小幅度地起伏着。

呼吸声很弱,如果不细听,恍如跟她分隔成了阴阳的两个世界。

顾严不想打扰到她休息,轻手轻脚地坐到她身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忽然,隔壁房间传来窸窣的声音,连同一声婴孩的哭叫,大概摸清了什么情况,顾严苦苦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