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仔细观察她脸色，看得出她是真的不难过，心里松了口气，问：“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家里欠钱这件事喻婧只告诉了沈佳玉和小叶，没想到现在连明烛也知道了，她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也没什么好说的。”

明烛难以想象她之前都是怎么挺过来的，拧了拧眉，说：“你钱还够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别。”喻婧伸出一只手制止。她知道明烛不缺钱，之前不说，第一是不想别人说三道四，她和明烛在一起又不是图对方的钱；第二就是不想明烛为她操心。见明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微微一笑，说：“这三年我陆陆续续还掉一些了，而且现在接的通告也多，还有代言，我自己有能力偿还，你不用替我担心。”

从认识她的第一天，明烛就知道她好强，明明是个Oga，录《夺宝》时却比陈辰和谢海超这样的男Alpha还拼命。

明烛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要说服她帮她一起还的念头。只是一想到她小小年纪背着这么重的负担，还是忍不住心疼：“还差多少？”

喻婧边掰手指边说：“我之前已经还掉一百万了，这次代言费到手，我再三十万，这样的话还剩370万……小冉说年后好多商家要找我代言，还有几个综艺节目找我当嘉宾，这样算下来很快就能还完了。”

她说得轻松，明烛眉头却越拧越紧：“怎么都是你一个人在还，你妈妈呢？”

口若悬河的喻婧嘴巴一抿，水亮的双眸微微一暗，说：“她没钱。”

没钱？这是什么理由？明烛不解。

“因为这五百万，当年她差点抱着我去跳楼。”喻婧用一种轻松到近乎调侃的语气说。

“什么？！”明烛险些从椅子上站起来。

喻婧一脸淡定，好像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自己一样，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妈是个特别懦弱无能的Oga，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她一无是处。以前我们家还算有点钱，她被我爸宠坏了，不会工作，也不会做家务，所以听说我爸在牢里病死的时候，她的世界崩塌了。她觉得自己过不下去了，所以她那天把我骗到楼顶，想拉着和她一起去死。”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喻婧手里捧着那碗热粥，掌心被烫红了她也没有察觉，微微仰着头，思绪被拉回几年前——

她们家的大房子被银行没收了，母女俩不得不搬到那个便宜脏乱的城中村。为了省钱她们租的最小的单间，没有像样的家具，所有家务活都得靠人力。

那段时间周玉莹精神很不好，喻婧只好自己洗了床单，拿到楼顶去晒，晾完准备走人，一转身，却发现她妈不知何时也到了楼顶。

看到周玉莹身形单薄地站在没有围栏的边缘，喻婧担心她会掉下去，过去拉她。周玉莹却一把将她抱住，泪眼婆娑地说：“婧婧，跟妈妈一起走吧，这种苦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如果不是喻婧机敏抓住了旁边的晾衣杆，她和周玉莹早就没命了。

后来营救的人来了，周玉莹也清醒了。她们被人救了下来，周玉莹抱住她痛哭忏悔。

每次回忆起这段往事，喻婧都会生理不适，她好像又听到了尖锐的警笛声和周玉莹的哭声，耳边嗡嗡响了很久，直到手被人牵住，才恍然回神。

明烛绕过桌子坐到了她旁边，推开那碗粥握住她的手。

突然想起录《夺宝》时，明烛抱起她让她去摘高处的道具，喻婧惊慌失措的样子，明烛心脏一阵收缩，摸摸她发白的脸，轻声：“所以，你恐高是因为这个原因？”

“也不是恐高，就是……”瞥见她眼底漫出的心疼，喻婧怔了怔，扬唇一笑，故作轻松地说：“别这么看我，都过去了，而且我也没有落下什么心理阴影，只是偶尔想起来会不舒服。”

“那就不说了。”明烛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地拍她后背。

喻婧搞不懂怎么气氛就变沉重了，明明今天是她们官宣的日子，应该开开心心才对。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推开明烛，将那碗粥拿过来，笑着说：“再不吃都凉了。”

明烛默默看她吃，半晌，感慨地说：“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喻婧嘴里塞得满满的，囫囵咽下，舔了舔唇，正儿八经地说：“那不行，引-诱未成年是犯法的。”

明烛一噎，知道她是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也没纠正，无可奈何地笑了。

沉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她们也默契地没有再聊这些让人心梗的话题。

早餐吃到一半，喻婧收到小冉的消息通知她去电视台排练。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iracle girl作为新鲜出炉的超人气女子天团，被邀请参加今年B市春晚录制，她们准备了两首歌，一首俏皮可爱，一首激情酷飒，是辉娱为她们量身定制的新歌。

第一次上春晚还是蛮紧张的，喻婧坐着明烛的白色宾利刚到电视台门口，忙打开车门。

“等等。”明烛拉住她，拿起被她遗忘的围巾细心帮她裹好，又帮她理了理头发才放开，“结束了打我电话。”

“知道啦。”喻婧倾身过去碰了碰她嘴角。

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明烛都没来得及感受，觉得她亲得太敷衍，托起她下巴想亲她嘴巴。

“我涂了唇膏的。”喻婧用手挡住嘴。

明烛拿开她的手，盯住她滋润饱满的唇，头压下来，说：“一会儿再重新涂。”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唇齿间。

被放开时喻婧有点呼吸不畅，两人一分开她忙去找镜子，看到后视镜里自己色泽饱满的红唇，觉得也不用补什么唇膏了，跟明烛挥手：“我走了。”

“嗯。”明烛淡声。

——“队长。”

打开车门就看到肖意欢她们四个饶有兴趣地望着这边，喻婧表情一顿，回头看了眼车里淡定坐着的明烛，又看向那四个人：“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也没有很久。”肖意欢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挤眉弄眼地说：“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们两个在车里亲得难分难舍。”

“……”虽然她和明烛已经官宣，但被队友看到亲热喻婧还是挺不好意思的，转身对明烛说：“一会儿周琪姐要送小白过来了，你快回去吧。”

明烛瞥见她憋红的耳朵，轻轻一笑，冲肖意欢她们四个颔首示意了下，驱车离开。

然后喻婧就被包围了。

“瞒得挺深啊队长，你们在一起半年了竟然都不告诉我们。”陈潇拍了她一下。

“凭什么年纪最小的第一次脱单，我好气啊！”队里年纪最大的余欣晃她肩膀。

肖意欢戏谑地说：“难怪这几天你都没有回公寓，是不是一直和明烛姐待在一起呢？”

吴丹妮看着明烛车子离开的方向，问：“婧婧，你们是同居了吗？”

“是啊。”喻婧坦言。

余欣眼睛一亮，说：“那明烛姐永久标-记你了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喻婧问住了。隔着围巾她摸到了后颈，顶着四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睛，脸微微一热，说：“还没有。”

Oga一旦被永久标-记，意味着其他Alpha再也没有机会。

喻婧想起那天争吵时明烛失控咬破她腺-体的行为，有些恍惚。

那个时候，明烛是想永久标-记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