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节(2 / 2)

农家小福女 郁雨竹 6853 字 2021-11-06

庄先生想了想后道:“他现在也只是个五品郎中而已,给我们使不了什么绊子。”

他们现在可是跟超一品的王爷,甚至是和宫里的皇太后作对的人,当然,此时仇人还不知他们的存在,但他们的朋友——魏大人、老唐大人等这些人肯定派了人盯着他们的。

所以他不觉得陈福林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可是……

想起他以前惯用的那些手段,以及当年他们的恩怨,庄先生还是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三个弟子。

三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庄先生就叹息一声,知道他们就是好奇心盛,想听故事罢了。

可如果陈福林真的不愿意他再留在京城,说不定还真的会做些什么,到时候他倒是没什么,反正都这么大岁数了,脸皮够厚,已不是当年可比。

但三个孩子……

庄先生揉了揉额头,满宝立即机灵的去给他按头,“先生,是不是年岁太久远,你都不记得了,没关系,你慢慢想。”

白善就给庄先生重新倒上茶水,“先生再喝一杯茶。”

白二郎则把桌子上的点心往前推了推,“先生吃块点心。”

庄先生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心中才升起的那点愤懑和悲伤瞬间消散了,他挥了挥手让满宝回去坐好,弹了弹袍子后道:“为师的记性没那么差,陈福林,他曾与我同是府学的学生。”

他顿了顿后道:“为师家贫,入学晚,家中书籍也少,所以考入府学时岁数便有些大了。”

“不过我那时候运气好,当时新朝初立,中原一带以及我们剑南道一带的战事已经平息,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哪儿哪儿都需要人才,”庄先生道:“其实以我之能,当时是考不上府学的。”

奈何刚打完仗,死了不少人,府学的先生不多,学生也少,参考的学生也不多,所以他才那么容易考进去了。

“不仅府学如此,京城的国子监也是百废待兴,所以那几年国子监每年都会给各地府学一些名额,可直接入学的名额,除此外还有去大考的名额。”庄先生沉默了一下后道:“为师虽然天赋一般,好在还算能吃苦,因此当时便被府学选中,成为其中送往国子监里读书的一员,但名单临上交的前一天晚上被改了。”

满宝瞪大眼,瞬间猜到:“改成了陈福林?”

庄先生点头。

白善抿嘴道:“这不合规矩,学里没查吗?”

庄先生苦笑道:“查了,学里说是因为我们的先生说了,我自愿将此名额让出,而排在我之后的就是陈福林。”

三人:……难怪黄家的师叔师伯们每次见到庄先生都有些不自在,他们还总能听到师叔们说什么对不起先生的话,原来是真的对不起呀。

第1025章 恩怨二

白善心疼的看着他们家先生,小声问道:“先生怨恨您的先生吗?”

庄先生顿了顿后浅笑道:“事发时是怨恨的,但黄先生照顾我良多,当时我收到学里的回复后并没有将此事说出去。我想,就算没有保读的名额,我自去考就是了。结果没想到,学里有些不太好的风声传出,说我是收了陈家的钱才将名额让出去,这显然对其他学生不公平,最后学里决定除去我大考的推举名额。”

三弟子一脸心疼的看着他们先生。

庄先生见状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提起这些事除了有些在弟子面前自曝其短的窘迫外,他心底很是平静。

不过,“当年为师还很年轻,心中傲气很盛,我觉得再留在府学,明年大考的名额学里也未必会给我,所以我便出了府学,回了罗江县,先参加了绵州举行的考试,争取到了第二年大考的名额。”

“我在这里又遇见了陈福林,”庄先生摇了摇头,失笑道:“我和他在府学时关系一般,他年纪虽比我大,却因为出身富贵,我在一些事上便多关照了两分,却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人给盯上了。

这是庄先生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因此庄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在京城里,我等着大考的时候,为了扬名,我给两位大人投了诗帖,诗帖投出去后的第三天我的帖子就被人丢了回来,因为在我帖子投出去的前一天晚上,陈福林参加一个小诗会时醉酒做了两首诗,很不巧,正是我投的两首诗。”

白善三个张大了嘴巴。

庄先生浅笑道:“读书人的圈子就这么大,丁点大的事儿都能传得沸沸扬扬,何况这么大的事?品行不佳!这是当时绝大多数人对我的印象,除了几个好友外,没有人相信我,便是我把府学名额的事说出,众人也只当我是恼羞成怒攀诬陈福林。”

“当时距离大考只有三天了。”庄先生道:“别说三天,就是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也洗不去身上的这个污点,国子监,甚至朝考,我都不可能再去考了,所以为师便离开了京城。”

“因这件事传回乡中,我们在县城的日子也不好过,为师便把家里的地卖了,带着家小到别处去了,一直到年纪大了,你师兄也成亲生子了,我们一家这才回到家乡,这会儿,还记着这件事的也没几个人了,记得的也都不在县城了。”

白善抿了抿嘴问,“先生的诗是被谁偷走的?”

庄先生眼中这才露出痛惜的神色,抬头望向窗外,半响才道:“一个朋友……”

陈福林觉得他们关系很好,但庄先生真不觉得他们熟,所以他的名额被夺,被打压,可他只觉得不公,觉得愤懑,只有他的诗被偷走的时候他才有那种背叛的愤怒。

所以他才那么的伤心。

庄先生轻声道:“我曾视他为知己,一同游历过半年,同样穷困潦倒,同样满怀壮志,谁知道呢……”

满宝问:“他叫什么,现在哪儿?”

庄先生知道她想干什么,看了她一眼后摇头,“不知,从那以后我再没见他,也从不打听他,自然不知道他在哪里。”

白二郎问:“先生,要不要把他找出来给你作证?”

庄先生笑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再折腾呢?”

白善:“可先生不是担心他会再提起这事,妨碍我们吗?”

庄先生浅笑道:“告诉你们只是让你们做个防备,我年纪大了,也不在意这一名声的好坏,倒是你们,恐怕会被我影响。”

他顿了顿后道:“这样,我明日去找他谈一谈,不提当年事,大家一并相安无事,如何?”

“不如何,”白善道:“先生,那样的人说的话能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