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化作浓雾能够称之为杀死的话。

这些影子从浓雾中诞生，死后又化作浓雾，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或许是不是不灭的。

云蓁深吸一口气，看向那层层叠叠的扑来的影子们。

那些影子的五官逐渐明显起来，显露出和云蓁相似模样，只是有一层薄薄的皮肤仍然覆盖在五官之上，让她们看上去不像是人。

云蓁并不畏惧死亡，她十几岁就做为雇佣兵在东南亚诸国之间辗转，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最开始带她的那个老雇佣兵没过多久就死在了任务里，之后的许多年里，她都是一个人在战火中流浪。

那个老佣兵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和她说，佣兵，就是在腐肉中找食的鬣狗。

鬣狗这种东西，即贱，又凶横残忍，只要有一点点食物，它们甚至愿意去和狮子争斗，它们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它们的生命又卑贱无比，永远不知道晨光和永夜哪一个先到来。

许多老佣兵都不会去找所谓的爱情，他们的钱会花在酒馆和青楼当中，因为生活在阴影中的鬣狗一旦有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她便不能做那个凶横残忍又卑贱的鬣狗了。

云蓁还记得在那个第一次任务后的寂夜里，老佣兵把手里的冷面包扳了一半给她，和她说，

一旦鬣狗有了希望，那它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甘心。

在天宫那次那诡异化作的是莫语的声音，她对于死亡的感觉并不如这次的强烈。

而在这一次，面对这密密麻麻的影子，她是真的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在遇见那个人之前，她是从不在乎生死的，鬣狗总是会死的，有的是饱死的，有的是饿死的，而有的就是走着走着然后就突然死在了路边，没人会关心它们，它们也不会惦念着别人的关心。

但在遇见那个人之后，云蓁已经不能那样坦然的死去，她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她还有许多愿望没有实现，她，

不甘心！

一道道匕首快如幻影，那强大的影子一个个化作浓雾，鲜血遍布少女的身躯，原本单薄的衣衫也在战斗中被扯成条条碎布。

当即使如此，那源源不断的影子如同涌动潮水仍旧在不断的用来。

真的要死了吗。

少女已经精疲力竭，她的呼吸中也带着血液，合金的匕首也被折断，而随着她的虚弱，那些涌来的影子也越来越像她，她们裂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乎在呼唤着她一起陷入永恒的沉眠。

有那么一个瞬间，云蓁感觉自己动摇了，她觉得自己就这样平静的死去也挺好。

但是，

少女握住短短的匕首柄，将这薄薄的合金刺入扑来的影子身上，那影子瞬息炸成一片浓雾，

我不甘心！

但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力气了。

鲜红的血液将原本粉嫩柔软的嘴唇染成妖娆的朱红，她无力的跪倒，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你往反方向跑啥，本来早就该找到你的你这一跑一会儿就跑出我感应范围了，还跑的贼快，愣是半天没追上你。”

那少年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责怪，但是搂住她的臂膀却很用力，源源不断的有生命力从少年的手中涌出，涌入她的身体。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她静静的注视着少年的侧脸，依偎在少年的怀中。

滚滚的火浪冲天而起，巨大的陌刀挥入那群影子当中，锋利的刀刃瞬息划过一个又一个影子的身体，那原本猖狂凶恶的敌人在这刀刃之下却如同嫩草一般被轻而易举的隔断，一个又一个，一片又一片。

转瞬之间，那连绵不绝的影子便被熊熊的火浪完全吞噬，这喷涌的火焰完全覆盖了浓雾，与火焰中的少年，和少年怀中染血的少女构成了这个世界唯一。

在这个瞬间，云蓁感觉到那一层一直阻碍着自己前进的壁障，悄然破碎了。

她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也得到了一些东西，她看着少年的侧脸，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辉。

一双小巧可爱的猫耳在她脑袋上缓缓冒出，而这一次，她没有再收回去。

待到火浪散去，滚滚浓雾再次回归，莫语的视线也落回到怀中少女的身上。

然后他愣了一下，脸色微红，迅速把视线移开。

云蓁有些疑惑的顺着他刚刚的视线看去，却发现她原本高耸的胸口已然失去了束缚和支撑，随意的散落下，而她宽大的T恤早已破碎，只有一层薄薄的布条勉强遮住上半部分。

除此之外，纯白的丝袜也到处都是破口，圆润丰腴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之中，原本穿在脚上的小白鞋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落在地上，暴露出被白丝紧紧包裹住的小脚。

红晕爬上了云蓁的脸颊，紧接着莫语就感觉手中一轻，破碎的衣衫和丝袜随意的从空中落下，一道黑影闪过，漂亮的黑猫趴在了莫语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