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她自得其乐地穿梭在居民小巷中,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迅速进入公寓,一番装扮之后,再出来便是另一个人了。

齐耳短发,老气花衬衫,黑色长裤,脚蹬绿色解放鞋,黑黢黢的脸和手,胸前还有一对硕大,后面背着装满东西的竹篓。

任谁也不会认出这是顾夭夭。

她挺了挺胸,做出一脸市侩的笑,走进其中一家,对带孩子的年轻女人说:“大妹子,白糖红糖大米要不咯?”

女人抱着孩子,用看骗子的眼神看着顾夭夭,“你想干吗?”

“咳,卖糖,要吗?”她从背篓里掏出两袋红糖白糖,还示意对方可以品尝。

女人显然心动了,白糖供给可是定量的,一个月才二两,这东西有钱也难卖到,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到底没忍住诱惑,她先是分别闻了闻,然后伸手捻了一撮放嘴里,甜的!

“怎么卖?”女人连忙把人拉进屋里,小声问。

顾夭夭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便说:“供销社的白砂糖七毛八一斤,红砂糖八毛八一斤,我这糖不要凭票,白砂糖卖九毛一斤,红砂糖卖一块钱一斤。”

女人顿时露出犹豫的神色,顾夭夭又道:“我可能就卖今天,你知道风声紧,东西不多。要不这样,你给我拉些相熟的人来买的话,我就原价卖你两斤,如何?”

“成!你坐院子等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将孩子抱起来,出去了。

顾夭夭心里其实也紧张,她把手揣在兜里,紧紧攥着电击棒,时刻准备情况不对就走人。

好在,没让她久等,年轻女人喜滋滋地回来了,身后跟着七八个妇女,挎着篮子,提着布袋,拿碗的都有。

她们一进来,便将顾夭夭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起来,“听说你还有大米和面粉?怎么卖?”

顾夭夭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说:“供销社大米和建设粉是一毛六和一毛八一斤,我的大米卖两毛一斤,建设粉二毛二一斤。”

众人一听,表情跟超市做促销时,疯抢的人群一样。

“我要两斤建设粉!”

“我要五斤大米!”

“我要一斤红糖!”

顾夭夭手忙脚乱地收着五颜六色的毛票子,心花那叫一个怒放,七八个人的战斗力,那是杠杠的,居然把她的存货买走了一半!

“大妹子能不能等等,我回去借点钱,再来买。”有人见她要走,便恳求道。

在她们的极力挽留下,顾夭夭点头同意了,这样也好,省力。

年轻女人便坐下来,和她聊天:“你这哪儿搞来的?供销社的货都那么紧俏。”

顾夭夭笑而不答,对方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拉起家常:“能搞到麦乳精吗?孩子太瘦了,哎,不过总比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好,这些该死的拐子!”

这是今天第三次听到拍花子了,顾夭夭正要问问怎么回事,外头走进来三四个妇女,一番交易后,皆满足离去。

或许是太惊喜,没人怀疑过那不大的竹篓是如何装下那么多东西的。

“大妹子啊,我需要的有点多,你看能不能跟我回一趟家?就在这附近,拐过两条街就行。”有个瘦小的女人去而折返,她看起来十分面善。

顾夭夭想了想,说:“东西不多了,就……”

“我家还有孩子在等着,家里没大人,最近又不太平,能不能……”瘦小女人可怜地说道。

“张大姐家确实孩子多,确实不容易啊。”

思量片刻,顾夭夭决定前往,果然转了两个路口就到了。

“忙了一下午,渴了吧?喝口凉茶。”女人热情地给她倒了一碗茶,不提买东西的事,倒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的货物来源,三番五次劝她喝茶。

“还要吗?我得赶回去,不能多待。”顾夭夭不喝茶,也不接话,只这么说。

“噢噢噢,瞧我,差点忘了,你等等,我去拿钱。”女人也不尴尬,说完往里屋走。

从进了这屋,顾夭夭就感觉不自在,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自己。女人一走,她便四处打量,尤其是院子呆呆坐着不动的三个孩子,好像灵魂被抽走似的,眼睛没有一点灵动的光。

还有一个,刚才她一进屋,满脸恐惧地躲进猪圈,脚下似乎还栓了根细细的铁链。

女人过来结账时,顾夭夭闲聊般问她:“刚刚那孩子怎么一见人就跑,我长得很可怕吗?”

“怎么会?那孩子小时候发烧,烧傻了,喜欢伤人,我和他爸没办法,只好把人栓起来。”说着,还红了眼圈。

见顾夭夭露出同情,女人很快又挤出两滴泪,请求道:“实不相瞒,我还想买一百斤大米和面粉,明天还要麻烦大妹子过来一趟。”

“没问题,明早我一准来你家。”顾夭夭这次倒是痛快答应了。

女人千恩万谢地把她送出门,顾夭夭很快就感觉自己身后吊了人,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大约一刻钟后,那人发现自己跟丢了,咒骂了几句才离开。

顾夭夭一进公寓,就把胸前俩儿两坨沉重的水球扔一边,又卸下一身老气装扮。

然后对着镜子仔细地戴上一顶更短的假发,换上深色亚麻背带裤和蓝白条纹的海魂衫,脖子上系根红领巾。

活脱脱一少年仔。

把从家里抓的锅炉灰往脸上均匀地抹好,出去就直奔公社派出所。

“你好,警察叔叔,我要报案!”顾夭夭用少年音大声说道。

“小朋友,别开玩笑,这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警察大叔显然不相信。

“没开玩笑,我观察了好几天,我发现我的邻居张大婶就是拍花子的坏蛋,她经常在大人们上班后,带着不同的小朋友进家门,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