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顾永顺好脾气地哄她:“好好好,从明天开始,你们该读书的读书,该学习的学习,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说着,他从包里翻出一个用麻绳系的牛皮纸包,说:“这是培训班的朋友送的临别礼,你们吃吧。”

无视激动如猴的儿子,陈月英接过去,边打开边问:“啥朋友啊,这么大方,这包江米条得有一斤吧?”

“他呀……”顾永顺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语气复杂地说起马志国的情况。

顾夭夭吃着香甜的江米条,心说:这个年代妥妥的富二代啊,愚孝爹出去一趟,不仅学到了开拖拉机的技能,还认识了这么个人,真不赖!

“人比人,气死人。”陈月英听完,如此道,又说:“不过他们村和我们村好像是竞赛村吧?你记得以后还礼,咱儿不占人家便宜。”

顾永顺点点头,抬脚准备往外走,“我省得了,我现在去金堂叔家一趟,等会儿回来。”

说着,又一脸风尘仆仆地走了,陈月英立在堂屋门口许久,生气地抱怨:“屁股还没把板凳捂热,又出去……”

顾夭夭瞅悍妇娘分明心疼地眼睛发红,但嘴巴就是不饶人,便走过往她嘴里塞了一根江米条,“妈,好吃吗?以后我挣钱了,给你买多多的,吃都吃不完。”

“还有吃不完的糕点糖果?你以为咱儿是地主啊?”陈月英被小闺女的话逗笑,打趣她。

“有的,你要相信日子肯定越来越好过,将来我们会有吃不完的大米,穿不完的衣服。”顾夭夭收起玩笑的语气,表情认真。

“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干啥,赶紧洗漱去。”陈月英的语气温柔下来,心里也因这番话熨帖极了。

次日,天未亮,天上的星子依旧闪烁着。

三花打完鸣便躲回了暖和的窝里。这黑灯瞎火的清晨,却有人不回屋,站在冷飕飕的院子里,隔着墙唠起了嗑。

“二秀姐,月英家那口子昨晚回来了,你知道不?”许玉芬把手揣在袖子里,迫不及待向事件有关人员分享第一手消息,之后立着耳朵等田二秀反应。

又冷又困的田二秀立即清醒了,心里特别不痛快,不耐烦道:“又不是我男人,我怎么知道?”

许玉芬不以为忤,反而露出兴奋的表情,心道:哎哟,她急了她急了,有好戏看咯,赶紧找小姐妹分享去!

装了满肚子气的田二秀已无暇理会对方,转身回了屋,越想越鬼火,忍不住把丈夫推醒,抱怨了一通。

顾永旺睡得正香,大冬天被强行喊醒,差点想给自家老娘们一巴掌,本想闭眼无视,但听到她带来的消息,倒是彻底醒过来了。

他裹着棉袄坐起来,一口接一口地抽起旱烟,沉着脸若有所思,总之心情十分不美妙。

“你倒是说句话啊!”田二秀焦急催促。

“说啥说,有啥好说的?你想让我干啥?我他妈又能干啥?”顾永旺暴躁道,忽然一巴掌扇过去。

被吵醒的顾红雪和顾红星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父亲动手,田二秀捂着脸气急攻心,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

而对面的陈月英,大清早地哼着歌,被小闺女笑问红色头绳时,她压下羞涩的喜意,佯装发怒:“去去去,你个毛孩子懂啥,赶紧上学去。”

说着,往她书包里塞了一竹筒水和小布包,交待道:“天冷了,别喝外面的凉水,拉肚子了有你好受的。”

天色微亮时,顾夭夭背着沉甸甸的水出门了,趁熊弟弟不注意,她把水和课本丢进公寓,身上顿时轻松许多。

原本也不需要这样,但今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顾永旺没来,好在冬天天气冷,一群学生走着在路上,倒也暖身体。

“顾红雪好像没来,她是不是提前坐拖拉机走啦?”有人猜测。

“胡说,小雪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啥事给耽搁了!”张喜梅不满地反驳。

顾夭夭落在后面,和沈西林并排走,她低声说:“哥,商量个事儿呗。”

沈西林表情有点懵,半天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在想昨晚的梦,一个可怕的梦——饥荒要来了,这是真的吗?

“嗯?哦,你说。”

“没休息好?”顾夭夭见他好像状态不佳,出于革命友谊之情,关心道。

他摇摇头,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示意她继续刚才的问题,顾夭夭只好从善如流地说出打算:“西林哥,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上次咱们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你说要不要去狩猎它?”

话落,沈西林定定看了她良久,才说:“也好,这两天有时间,我去探查一下它们的踪迹,到时候通知你一起去。”

说完,他垂下长长的睫毛,心想:看来屯粮势在必行了。

“我见你最近在看初二的课本?”沈西林突然问她。

“嗯,我想下学期就跳级到二年级。”顾夭夭把之前对小同桌的那番说法又复述了遍。

“可是下学期开学,别人都学了一半课程了,你能跟上不?还不如踏实地读完初一,有时间充分准备,到时候直接跳到初三年级,我可以帮你补课。”沈西林给出自己的建议。

顾夭夭沉吟,之前光顾着想跳级,到没考虑这个,如今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自己着急了。

而且,明年是多事之秋,应该把更多的精力分到应对饥荒这件事上来,跳级到先放一放,等来年九月跳到初三,正正好。

“有道理,我会考虑的。”顾夭夭丢下这么句话,走进初一二班的教室。

早读的时候,总算有人发现顾红雪没来,因为通常都是由她带读,下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还特意来询问了顾夭夭。

“高老师,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家里有什么事吧。”

“自己堂妹也不关心,真自私!”

高志芳一走,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起,同学们看向张喜梅,还有人将谴责的目光投顾夭夭,窃窃私语起来。

“是的,都怪我。”顾夭夭叹气,语气低迷:“怪我不趴在茅坑墙头看她蹲坑,怪我没像个偷窥狂一样二十四个小时跟着她,怪我没蹲在大妈家木梁上守着她睡觉……”

体育委员忍不住笑出声,打断了她的深刻“自我谴责”,戏谑地问道:“张喜梅,你是不是这样‘无私’关心顾红雪同学的?”

“李克军,不劳烦你操心。”顾红雪出现在教室门口,脸色很不好地冷冷道,“我妈生病了,刚从卫生所赶过来,所以耽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