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眼界太窄功夫也不深正...)(2 / 2)

这遭去六王爷府赴宴,周嬷嬷说了,让她如在侯府中一样表现便行,不必多费心思,费得心思越多,反倒容易紧张,只怕是得不偿失,想要什么,偏得不到什么。

傅莹珠自然乐得做自己。

既然是要表现得如同在侯府一样,那岂不是简单了,去那好好吃喝便可。

傅莹珠此刻的心态便是跟着周嬷嬷蹭饭去了。

蹭饭蹭饭,饭最要紧,穿什么戴什么,实在不是什么过于要紧的事。

是以当青桃来问傅莹珠,要不要从小金库拨点银子出来去添置新行头时,傅莹珠果断拒绝了。

小金库那可是她后半生幸福生活的保证,怎么可能为了面子,去置办一些只能在赴宴时穿才合适、一生穿不着几回的新衣呢?

况且若是想要足面子,那就要买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那指不定穿一回之后,流行就变了,钱花在这种奢侈品上,傅莹珠肉疼,不值。

她打算就穿去迎接周嬷嬷时的那套衣裳就好了,这样她的小金库不会缩水,也不会给侯府丢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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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珠这边。

六王爷府邸有省事,请帖在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女中间传了个遍。

傅堂容如今只是虚职在身,并无实权,原本不会得到六王爷重视,这请帖会不会送到侯府来,还说不定。可傅明珠与六王爷的长女丹宁郡主交好,旁的贵女还在掂量自己的身份是否够得上被六王爷邀请时,她便已经提前拿到了请帖。

这可让傅明珠得意极了,从江南回来,回到侯府后堆积了几日的坏心情终于一扫而空。

见丹宁郡主如此看得起自己的女儿,陈氏自是与有荣焉,骄傲到连从傅莹珠那里受的气都不算什么了。

傅明珠将请帖给她看过以后,陈氏立刻动起了脑筋。

叫傅明珠将请帖仔细收好后,陈氏便出谋划策:“这段时日,你我眼光拘泥于侯府当中,实在是目光短浅,有了井底之蛙之态。”

傅明珠抬眸,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在女儿求知若渴的目光注视下,陈氏大谈特谈:“你的志向要放在比侯府更好的地方,如今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正是关键的时候,成天同傅莹珠置气,能得到什么?不若好好讨好郡主,跟在她身边,也好认识更多的人。”

傅明珠听着陈氏的话,一双眼睛变得亮亮的。

只有母亲最懂她的野心。

这些年侯府确实不愁吃不愁穿,可日渐败落,虽说是高人一等,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京城里比她有头脸的姑娘多了去了。

傅明珠争强好胜,对这怨恨已久,每逢落人下风的时候,心里总是难受,往上攀爬的念头也就更强烈了。

“女儿听母亲的,会好好在郡主身边,让她始终记着我的好。”傅明珠抿唇笑了笑,十分自信地说道,“女儿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揣着薄薄的请帖离开汀兰院,傅明珠感到自己的心口窝都在发烫。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母亲说的话,果然对极了。她更该把功夫用在结交更多比她身份更高的贵女身上。

看看这回,府中可是只有她一个姑娘拿到了六王爷府上宴会的请帖,她能有的,傅莹珠可没有。

想到傅莹珠,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傅明珠问身旁跟着的小丫鬟:“你可知道大姑娘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小丫鬟唯唯诺诺:“奴婢……奴婢不知。”

傅莹珠比较宅,很能自得其乐,除了去木樨堂找老夫人,便很少出她的院子,除了傅莹珠自己的丫鬟,府中别的丫鬟见不到她,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动向。

傅明珠轻轻哼了一声。

今日她心情颇好,便不和这个小丫鬟计较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得意与奚落:“也是,她刚解除禁足,也就刚能随心所欲,之前可一直被关着,不过既然禁足解除了,恐怕她很快就要出去惹是生非了,真是替爹爹发愁。”

说是替傅堂容发愁,她的眸中却透露出欣喜而悦然的神色,显然是对傅莹珠继续犯错继续被罚充满期待。

小丫鬟连连点头,并不想告诉傅明珠,即使今日禁足解除了,也没见到傅莹珠出门,更别提出去惹祸。

只是很快小丫鬟便发现,她跟在傅明珠身后走,却是越走越偏。

这根本不是回傅明珠院子的路。

反倒是……像是要去找大姑娘?

小丫鬟出声提醒:“姑娘,这不是回去的路。”

傅明珠不屑看了她一眼:“回我院子的路是哪条,我当然知道。”

她道:“是我方才忽然想到,姐姐她刚刚被解除禁足,怕是要迫不及待地出去惹祸,我既是爹爹的女儿,便该为爹爹分忧,去看看姐姐是否真的惹祸了。”

小丫鬟不知傅明珠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可主子都发话了,她一个做丫鬟的,只能跟着。

主仆二人一路走到了傅莹珠的院外。

这时,傅明珠从袖中拿出丹宁郡主写给她的请帖,交到小丫鬟手上,对她说:“将这请帖拿好了,也好让大姑娘看上一看。”

小丫鬟这时才明白了傅明珠的打算。

大姑娘上次在宴会上出了丑、犯了错,侯爷大骂她时,对夫人说日后有任何宴会,都不得带着大姑娘赴宴,侯府丢不起这个脸。

夫人自然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可怜大姑娘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妙龄少女,从此被拘在府中,再没有出门赴宴的机会。

她家姑娘拿着请帖来,让大姑娘看到,大姑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

小丫鬟默默将请帖接过,战战兢兢地捧在手里,只是在抬起头来,却看到道路另一侧出现了府中另一个丫鬟。

傅明珠也看到了那丫鬟的身影,脚步一停,问道:“那是谁身边的丫鬟?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生?”

小丫鬟仔细瞧了几眼,答道:“是周嬷嬷带过来的。”

闻言,傅明珠神情一改,多了几分重视。

前一日,听丫鬟说周嬷嬷来到了母亲的院子里,要让她过去,她也跟着欣喜万分,连忙前去,打算见周嬷嬷一面,哪想到周嬷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逼得她母亲承认,已经解除了傅莹珠的禁足。

傅明珠对周嬷嬷,可谓又敬又恨。

敬周嬷嬷的本事,恨周嬷嬷无法为她所用。

但再一想到,傅莹珠即使得了周嬷嬷的教导又如何?先不论以傅莹珠蠢笨的天资,能否学走周嬷嬷的本事,就算她真的学走了一二,没有她母亲带着,她便什么宴会都不能去,一身的本事毫无用武之地,又有什么用呢?

出不了侯府,傅莹珠便飞不到更高的枝头上去,到时候只能看着她步步高攀,暗地里羡慕不已。

想到这,傅明珠洋洋得意,唇角翘了起来,看了眼小丫鬟手中的请帖,更是宝贝万分。

眼看着那丫鬟越走越近,傅明珠看着她手上像是拿着封书信,忽然有几分好奇,“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你去问问。”

小丫鬟只好上前拦人,片刻后,一脸欲言又止地回来了。

傅明珠问:“可问到了?”

“是问到了,可……”

小丫鬟语气迟疑,傅明珠眸光一厉,在她的注视下,小丫鬟嗫嚅道:“姑娘您听了,可别生气。”

傅明珠眼睛眯了眯,小丫鬟继续说道:“那丫鬟来送的,是请帖,六王爷府宴会的请帖。”

“什么……”傅明珠如遭霹雳。

“是周嬷嬷替大姑娘要到的请帖,这京中哪个府中有什么盛事,大多是要邀请周嬷嬷的,姑娘您千万别气。”

她怎么能不气!

周嬷嬷在京中的地位她自然知道,虽说只是个下人,可那些夫人小姐有求于她,也就不敢怠慢。

可她没想到的是,周嬷嬷竟会带傅莹珠前去赴宴。

周嬷嬷待傅莹珠太好了,怎么会有这么护短的教习嬷嬷,若是一开始老夫人就帮她请来周嬷嬷,那受到周嬷嬷恩惠的人岂不是就是她了。

傅明珠一时心头恼火,恨上了老夫人,委屈到有苦无处说,眼红傅莹珠眼红得都快滴血了。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好事都被傅莹珠给摊上了。

再想到她花了多大工夫讨好丹宁才拿到一纸请帖,傅莹珠却因为老夫人请来的教习嬷嬷轻而易举就得到,傅明珠再看着小丫鬟手中那张纸,哪还是要拿来气傅莹珠的,分明就是气她自己。

薄薄一张纸,就像是无形中有一根针往她的心上扎。

傅明珠简直气极了!

于是,刚送走女儿的陈氏,便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脸羞愤地回来了。

傅明珠扑入陈氏的怀中,在见到陈氏的那一刻,她的委屈更是上升到了极致,落下泪来:“呜呜呜,娘……”

“祖母她为何如此偏心?”傅明珠呜呜咽咽,控诉道:“凭什么,凭什么她待傅莹珠那么好,却亏待我这个做得更好的孙女儿?”

就因为下江南没带她一起吗?原来她祖母竟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

傅明珠心头恼恨交织,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陈氏一时间没理清前因后果,待她问清傅明珠身边那个丫鬟,才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

傅莹珠拿到六王爷府宴会请帖的事,甫一知道,陈氏的脸色也是往下沉了沉。

只是她的表情要比傅明珠好上一些,因着没有到傅莹珠面前挑衅的动作,此刻便少了几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羞恼,只是在心底对老夫人的埋怨也更加地多上三分。

她可算明白了周嬷嬷那天为何突然来找她谈傅莹珠的禁足,原来是防她在她们出门当天将傅莹珠拦下!

若非周嬷嬷早上门找过她,她还真能以禁足为由,拦着傅莹珠不叫她去赴宴。

过后若是老夫人问责,她只要把锅推到傅堂容身上,说是让不让傅莹珠禁足,是由侯爷说了算,她不敢自作主张就行了。

可现在却没了回转的可能。

她可是亲口对周嬷嬷说了,傅莹珠的禁足解了!

陈氏当下悔恨万分,又看到女儿那副难受极了的模样,只能暂且忍下自己心头悔恨,故作坚强,安慰傅明珠道:“倒也不必因这点小事就如鲠在喉自乱阵脚,小不忍则乱大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傅明珠抬眸看她,心情依旧灰蒙蒙的,半点不见好转,陈氏叹了口气:“便是傅莹珠拿到了王爷府的请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沾了周嬷嬷的光罢了。”

陈氏说着,冷笑了一声,“要到六王爷府赴宴,总要讲究体面,可我回来瞧着,傅莹珠也没添几件好衣裳。”

傅莹珠院子里有多少东西,掌管中馈的陈氏知道得最是清楚。

她母亲的嫁妆都压在她这儿,她能有什么闲钱去置办像样的衣裳?之前都穷困潦倒到那种程度,如今拿走了她一点东西,又能如何?撑不起什么大场面。

怕是置办了衣裳,换了面子,转头就要饿死。

对傅莹珠来说,想要体面,可太昂贵了,得用命换。

她在鬼门关走过一回,不得最怕死?

陈氏越想越觉得舒坦,接连笑了几声,眉目舒展,“那个穷鬼,可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去了也只会闹笑话。”

陈氏知道,老夫人那是有些余钱,可她听闻老夫人知道傅堂容这次回来身体亏虚的事后,正在找好郎中买补药,约莫是拨不出多余的用例再给傅莹珠添置行头的。

傅明珠道:“可她那……不是还有我们带回来的冰花芙蓉玉吗……?”

陈氏闻言,脸色一冷,目光别开,虽是有些痛快的语气,可神态无疑是有些尴尬的,“那冰花芙蓉玉,我去打听过了,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此刻陈氏的神态,已经和在木樨堂中与傅莹珠据理力争争辩时的模样有了很大不同。

傅明珠:“……”

陈氏咳了咳,颇有些不自在地扭回头来,转着话题,“总之,你不要再忧心这么多了,好好打扮自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比傅莹珠光彩夺目许多、叫别人只能看到你才对。”

傅明珠重重点头,之后几日,一直在研究如何打扮才能不留痕迹地艳压群芳。

转眼到了六王爷府宴会开办的日子。

傅莹珠与傅明珠都是侯府的嫡出姑娘,出门在外,陈氏不敢做得太难看,两人的待遇一样,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马车一并候在侯府门外。

傅莹珠拿的是周嬷嬷带来的请帖,自然要与周嬷嬷同乘。

而傅明珠则是与陈氏一道。

今日不等天亮,傅明珠与陈氏便起来了,早早地梳妆打扮,费了不少心思,也用了不少功夫。

而傅莹珠则是睡了个好觉,睡饱了,才慢腾腾起身,穿戴好紫葡萄为她准备的衣服,戴好首饰,用了恰恰好让她到了宴会上不至于饿、也不至于饱到吃不下东西的一点早膳,掐好时间,准时出门。

虽说醒得一早一晚,但两拨人出门的时间倒是相似。

好巧不巧,在侯府的影壁处相逢。

傅莹珠大大方方,见到陈氏与傅明珠,也一副淡然到不行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她们,又仿佛没看到,寻常问好过后,目光便移开了。

但她这淡然,看在陈氏与傅明珠眼里,那就是大写的无视,嚣张极了。

只是,母女两人此刻却没有太把傅莹珠嚣张的态度放在心上。

目光像胶一般,凝在傅莹珠的一身打扮上,目光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傅莹珠今日艳光四射,容色逼人,哪有半点她们想象中的穷酸。

只见她身上穿着白色织锦的短袄,肩膀到衣襟处,蜿蜒着傲雪红梅的枝桠,袖口和肩头绣有玉兔捣药的团花金色暗纹。底下穿着的是大红金色梅花缠枝纹的织锦马面裙。

裙摆折叠中,稍微一摆动,就露出一双洁白绣面的鞋面,若隐若现,别提有多好看了。

再往上瞧,头上梳着双螺髻,戴着珍珠和红宝石点缀的头冠,灵动优雅,精致奢华,华丽当中不失高洁。

一寸织锦一寸金,傅莹珠这身打扮,加上满头的珠翠,这一露面,直接把母女两人狠狠震住了,简直想不明白傅莹珠到底是从何处搞来了这么气派的一身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