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不脏你洗什么?吉欣然气得眼眶都泛红,她身上这件袄裙可是用缎子做的。原是打算到齐州府再穿,只今日实不想叫小姑得意,才提早上身。现在垂首看裙上的湿斑,心疼得想破口大骂。

辛语就是故意的,欣欣的药还没吃完,她又开始作。这回连脸都不要了,若不是念着身份,她真想问问这位描眉画眼的想干什?

妖妖娆娆地从楚陌身旁过,真不愧是她娘亲生的,连恶心人的把戏都一样。

“傻了吗,还杵在这做什?”洪氏掀门帘走出,瞄了一眼入正屋的一行,压声催促大丫头:“赶紧回屋换身衣服。”伸手抽走辛语拿着的小棉袄,“我来晾,你把盆洗洗拿到后院去晒。”

她现在只盼着老三一家早点去齐州府。有三房在,这院里一天到晚的就没个清静。

“好。”辛语端了盆,见吉欣然还站着不动,干脆把水往她脚边倒,正好她绣鞋也是新做的。

吉欣然跳脚,不想落地时脚下一滑,后仰摔在地。掌下湿泥,叫她黑了脸,愤怒地瞪向辛语。

有奶和姑给撑着,辛语腰板也硬起来了,压根不怵吉欣然,朝她翻了个白眼,抱着盆,往后院去。

“你”

音才起,吉欣然就哑了,嘴半张着顿在那里。她突然想起来,若小姑真嫁给楚陌,那不就等于辛语又回到了楚陌身边?

兜兜转转,楚陌、辛语依旧是主仆。突然慌乱,那她呢?

眼不眨瞅了全程的欣欣,拉了拉小姑的指:“姐要要喝苦苦汤。”似想到了那味,小脸皱成一团。

不,小姑前世克残三任未婚夫婿,她一定嫁不进楚家。吉欣然双手撑地,愤然起身快步回去三房。

吉安唇角微扬,吉欣然忘了她的小碎步了。牵着欣欣,让她拎上墙边的小竹桶。

“姑陪你去后院,给小果树浇水。”

这事欣欣每天必做。就连溺水的第二日,她都没把小果树忘了。

晾好小棉袄的洪氏,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忍不住坏心嘀咕道:“迟早那三棵小树要被水灌死。”要不是闺女天天看着,她早把它们刨了挪去别地。

正屋里已经寒暄完了,楚镇中前一刻还笑容满面,这眼皮一耷拉竟愁眉叹起气:“哎不瞒你们说,老夫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得闲,实是我这可怜的曾孙没旁的撑得起的长辈了。”

说着话,老手一把抓住楚陌的手。立于边上的楚陌,想把手抽回,但奈何对方紧抓不放。

还抱着小包袱的周老管家,适时地拽出一块方巾,摁了摁眼角:“我家大爷在小少爷两岁时就不幸去世了,大奶奶身子也一直不好。年前到寒因寺还愿,在回程路上又遭大火,伤了根本,落下心疾、咳疾,也不知能熬到几时。”

楚镇中再叹气,回仰首看曾孙,摆出一副悲伤样:“他娘现就撑着一口气,等着他定亲。我楚家亏欠她良多,到最后了,我怎么都得叫她走得安心。”

这这吉忠明不知该如何接话,瞧着两老一唱一和的,全不像来提亲的,倒似仗惨逼亲。眨了眨眼睛,好歹问一句:“善之,你可与老太爷将之前事说清楚了?”

“巨细无遗。”楚陌想出去走走,有些经过不知道也好。

“吉老爷,”周老管家左手里攥着方巾,上前半步真切道:“我家小少爷跟贵家千金就是天定的良缘。不然咱一个范州府人家,怎那么凑巧就在贵家千金危机时候出现了?”

楚镇中听完连连点头:“说得太对了。”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与吉忠明讲,“这就是老天爷牵的线。”

他们是来提亲的?楚陌留意着吉家众人的神色,强硬地抽回自己的手,来到堂中,向吉忠明夫妇拱礼道:“善之知您二位十分疼宠吉安,恨不能将她时时刻刻护在身后,是万不想她远嫁。”

确实,但如今情况由不得人。吉忠明现就想要楚陌一句话。

“善之不才,求你们掌中明珠。堂堂男子,顶天立地,今以先父之名立下誓言:此生吉安若不背弃,陌允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敬之重之,护其怡然,她生我生,她陨我亦”

“呸,”楚镇中斥道:“大好的事,提什么丧?你和吉安一定会活得比我长。”

吉忠明笑着附和:“您老说得对。”他无甚可说了,转眼看向老妻。

“你上回来,不巧家里有客。喝了一杯茶,就匆匆离开了。”吉孟氏终于能理解那日钟蒋氏的心情了,越看楚陌是越觉满意。真真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身条也好。

往那一站,远近看都是翩翩佳公子,就是亲缘薄。脸上神情和蔼,内里也心疼这孩子。

“今儿有闲,你也出去转转,好好看看咱家。”

楚镇中知这是要交换庚帖了,立马摆手:“去吧去吧。”

“好,”楚陌拱礼,临走时还看了一眼他太爷,明显是对其不甚放心。只楚镇中此刻一门心思全在快要到手的庚帖上,压根没注意。

出了正屋,楚陌目光扫过院子,见东厢檐下少了一只小竹桶,脚跟一转往右,向后院走去。

吉家后院虽有鸡有牛、驴,但日日清扫,干净整洁,一点异味都无。站在后檐下,楚陌看女子面目柔和地瞧小肥丫耍玩,其唇角不时高扬,小小的梨涡或深或浅。眼底的墨色浅了些许,双目变得清澈。

戴着猫儿帽的欣欣正拿着小木勺,一勺一勺给小果树浇水。那小木勺也就跟她吃粥用的勺子一般大,她爹特地给做的。浇几勺,小胖丫就对树说:“结果欣吃。”

每每听到此言,吉安都忍不了笑。可怜的小树喝点水,压力也是真不小。

楚陌没有收敛脚步,慢慢走近。听到动静,吉安扭头见是他,难得地生了些不自在,转过身微屈膝:“上次的事,感激不尽。”

“不用感激。”楚陌驻足在她身侧,低头看大仰脑袋望他的小肥丫,问吉安:“她还闹吗?”

“欣不闹。”欣欣盯着望了一会,小肉嘴动了两下,将勺子塞竹桶里转动手腕,舀了半勺水举起,冲楚陌说:“给你喝。”

楚陌瞥了一眼她的小竹桶,摇了摇头:“我不渴,你自己喝。”背在后的右手中指一勾,一只墨绿绣囊滑出袖口,将它送到吉安面前。

见到绣囊,吉安有些意外,抬眼问道:“怎在你这?”

“之前在贡院外见文礼兄戴着,觉囊上小像十分生动,故印象深刻。”楚陌指一翻,将小像那面朝上:“考完后,见它被遗落在地,便捡了起来。想着哪日见着文礼兄,再还予他。”

吉安扬眉:“那你又怎知是出自我手?我三哥可是有妻有女。”

这问楚陌没直接答,左手落在欣欣的猫耳帽上,轻轻揪着小猫耳,歪首笑看吉安。

美目下瞥,吉安顿时明了,不由笑之。抬起手去拿绣囊,收回时指尖相触。他的手微凉,抬眼观其身,是只穿了两件吗?

楚陌平静的眸底荡起波:“绣囊很特别,小像画得很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