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 / 2)

汪香胡同,吉安才看过方大娘花二两银子买回的牡丹花,门房就跑来报说永宁侯世子夫人携儿子来了,一愣之后赶紧去迎接。还未到二门,惠大娘就领着人到了。

“您来我真是太意外了,失礼失礼。”

“邻里邻间的,就是随便走动。”费氏拉着小书生打扮的儿子:“跑你这来,也是想带墩子见个世面。免得他总以为把功夫练好,便能走南闯北了。”

吉安请他们到堂室坐,路过小园时,那小墩子两眼盯着矮松。费氏一瞅就知他在想什:“不用看了,你比矮松高个指节。”

“不可能,”杨宁非坚定道:“起码高两寸。”

“两寸太少了。”费氏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两尺,这院里就没有比你更高壮的。”她矮怎么了?这臭小子天天怕自个长不高,月月要他爹给量身高。要是没长,那愁得他能一天吃六顿。有空就在院里蹦蹦跳跳,往上够就能长高了?

她小时也没少蹦跶,该矮还是矮。

杨宁非紧敛着眉眼,鼓着气:“儿子长大后,肯定比您高两头。”

你爹也就一头半,你还两头?要不是头回上楚家门,费氏都想给他一下子:“别两头了,你已经快比我宽了。”

“那还不是您跟爹取的小名不好。”杨宁非仰头看向楚小哥忒漂亮的媳妇:“楚小嫂,您说柱子和墩子哪个好听?”

有区别吗?吉安乐道:“杨小爷是喜欢柱子?”

“对,柱子一听就比墩子高不少。”杨宁非对小名之事耿耿于怀,扭头向他娘:“您跟爹再商量一下,还是叫儿子大柱吧?”

费氏呵呵笑着,她想先回去一趟,不然心里堵得慌:“什么楚小嫂,你爹昨晚不是教过你了,要叫叔婶。”皇上将杨家跟太子绑在一块,心思已明。杨家是纯臣,只守正统。

楚陌是个人物。墩子与他爹说昨儿他翻过墙,是拽了楚陌的玉带才站稳。楚陌动都没动,下盘稳得很。边关年前就来信了,方圆大师在辽边看了练兵。与家翁闲话时,说他弟子去了京城。

没指名没细讲,但家里老太君昨晚听墩子说到楚小哥提了一嘴,楚田镇有个陋名庙。楚陌很可能就是方圆大师的关门弟子,这也就解释了…他一无权无势的小贡士为何敢狠戳张仲脊梁骨了。

方圆大师啊怪不得之前老太君一听楚陌会试第二名,就立马着徐管家挑一篮樱桃送上门了。

吉安亲手调了果茶。酸酸甜甜的,费氏母子也不客道,喝完自己续。

“楚小婶,您下午去看进士游街吗?”杨宁非坐在凳上,两小脚绷直了,脚尖够地。

“去呢,你要一道吗?”

杨宁非大点脑袋:“楚小婶盛情难却,小子一定相陪。”

说的都是什么?费氏已经不怕吉安笑话了,叹一声气,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道:“还是要多读些书。”头一转,“订在哪,我也一道。”

“丰鲜楼。”吉安喜欢小墩子的活泼。

“丰鲜楼的挂炉鸭好吃,还有羊肉汤。”光说他嘴里就生口水了,瞥见丫鬟端着的牡丹,杨宁非眨了眨眼睛:“这个是买的吗?”园里牡丹还没打花苞。

辛语立马屈膝回到:“是。”

“贵吗?”他娘暖房里很多花儿。

“这里买了二两银子。”

杨宁非想回家了:“娘,你花房里那些能卖不少银子。咱们家去再给楚小婶剪一些,”顺便把二蛋、三三带上,今儿他俩就负责在丰鲜楼、状元楼卖花。

孩子是自己生的,小屁股一撅,她就知道他要放屁还是拉臭:“你给老娘坐好,别打花的主意。那是你爹送我的,盆里少把土,我就打断你的小狗腿。”

眼见这对母子又吵起了嘴,吉安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知道楚陌昨日站那看什么了?

辰时末,送永宁侯世子夫人和小墩子出府,正好詹府的马车停靠在门口。小墩子嘴念念想在楚家用午膳,可惜小胳膊拧不过他娘。

费氏看了一眼从马车上下来的吉欣然,与吉安道:“下午见,到时你就坐我们马车。”

“好。”吉安目送母子进了永宁侯府的后门,才转过身面向吉欣然:“你怎么来了?”

吉欣然屈膝:“一人在府里等消息,实在燥得很,想着下午也要来东城,便干脆先到您这了。”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后门,捏帕在鼻子摁了摁,“小姑,东城里虽尽是权贵,但只能走后门、小门的还是不要交的好。”

邻里间串个门而已,抄个近路也不能?吉安懒得跟她解释,抬首望了眼天,时候也差不多了,回府里等消息。

好心提醒却不落好脸,吉欣然面上有些挂不住,顿足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今日城里的花难买,我着管事跑了两条街才买到一些芍药,小姑需要吗?”

“不用了。”来了也好,吉安也想看看若江崇清非传胪,身后这位会是哪般脸色?

也未叫她久等,巳时一刻,门房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地,喜道:“少奶奶,少爷被皇上钦点为状元爷。”

“赏,”吉安欢喜,不等几个丫鬟讨赏,屋外已响起鞭炮声。门房得了赏,又转身向早站起身的吉欣然:“詹府少爷二甲头名,传胪,三舅老爷同进士头名”

什么?吉欣然脚下一软,跌坐在椅上。吉安瞥了一眼,不管她,欢欢喜喜地让辛语挨个打赏。

第60章 宁非

怎么…怎么会是云和?肯定错…错了。念头一生, 吉欣然猛然站起冲到躬身想要退出堂室的门房面前,厉声道:“你听错了,云和不可能是传胪。”

门房被吓得两腿一弯又跪下:“大姑奶奶, 小的绝对没听错,金榜都贴到贡院外了。我家少爷是状元, 榜眼是江寕省筠州府谈宜田,会元江崇清为探花, 接着便是詹府少爷了。”

会试十六,殿试得了二甲头名还不够吗?门房有点弄不明白少奶奶这侄女是啥想头。

“不可能。”吉欣然还想纠缠门房,却叫吉安喝住了:“这是我府里, 不是詹府。大喜的日子, 要作妖回你自己府去。”摆手让门房退下。

三百两银子打水漂了, 可真是割了她的肉, 一点理智都没了。詹云和传胪, 于詹家是多大的荣光,她这做妻子的却如丧考妣。今日好像少来了个人,吉安转眼看过堂室, 吉欣然没带樟雨嬷嬷。

一顿呵斥叫吉欣染拉回了神智, 眼睫颤动,扯起唇角牵强笑道:“我…我太高兴了,真的是天大的喜。好在有小姑, 不然我要给云和丢人了,呵呵…”扭过头来瞧向主位, “我家云和是传胪。”

吉安笑之,双目幽深。樟雨嬷嬷没来,不知是身子不适还是留在府里另有要事,譬如等着收拢赢来的银子?

传胪怎么会是云和?吉欣然挪动着发软的腿, 退到椅子那坐下,脸上的笑僵硬极了。前生云和会试第十一,殿试第五,在齐州府引起不小的轰动,她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今生云和会试考差了,跌到十六,但无大影响。可殿试…传胪?吉欣然还是不愿相信。江崇清竟被点为探花,到底是哪里不对?她的一千五百两银子转眼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