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1 / 2)

“北伐军又不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到了前院,楚陌将指竖在唇前,示意吉俞闭上嘴。快步往东耳房,他媳妇该是还没睡。

只要叫楚陌失望了,他轻手轻脚地进去里间。吉安呼吸平缓,睡得沉沉。站在炕边,楚陌眼神幽怨,片刻后仍等不来人醒,认命地脱了衣上床。手覆上她的小腹,心情有些不佳。

小后代,你才来就叫你娘开始不重视你爹,有点过喽。

听了楚陌的话,吉俞是回了东厢,就开始翻家底,一夜没睡。次日起身,眼底都泛青,哈切连天。看楚陌跟个没事人似的,心里嫉妒,到底年轻,能扛事。一把拉过他,走到角落。

“不管南北怎么的,我小妹你必须护好。她肚里揣着崽子,又貌美如花。真要战乱,老弱病残幼肯定是最先遭殃的。”

“我会的。”楚陌扒开他拽着的手,他那般费心助太子,就是不想乱:“安安要喝羊乳,你知道哪有吗?”小后代才一个月余就这般刁钻,他也是见识了。牛乳不想,想羊乳。

这他知道,吉俞推开人:“我拿碗去大伯家一趟。”他家才下了羊羔子,肯定有羊奶。忍不住又打了个哈切,这两天他得叫上几个小子,在后院再挖两个地窖。

“谢谢二哥。”

晓得要打仗,只吉俞没想到事来得这般快。六月二十七,一家子正用晚饭,一声长“律”声才落下,一位嘴上无毛的白脸男子疾步进到吉家院,金册一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修撰楚陌,即刻回京。钦此!”

楚陌接了金册,看过册上红印后,拱手向密卫:“明日一早启程。”

“状元爷,”白脸密卫上前两步,杵到楚陌耳边小声道:“皇上让奴才给您带两句话,漠辽三十万大军已压境,张仲提出派监军,朝中文武一致推举您。他给您压两天。”

“真是辛苦皇上了。”两天?他就是现在骑汗血宝马急赴京城,也得后日才到。况且他也没汗血宝马。

正屋里,吉俞站在他爹身后,一眼不眨地盯着快贴一块的两人。新帝急召善之回京,难道是南北乱了?近日他一天三遍往码头跑,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讯,倒是发现粮价涨了。

这可不是好事。

吉安蹙着眉,新帝无权,积威不重…还有战乱。召楚陌回去,她心里生了不安。

白脸密卫眼一夹,两滴泪珠滚落,清乾殿的主儿还另有吩咐。

“您懂就好,皇上也不容易。”这位不在京里,御前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想想眼泪流得就顺畅:“您是不知,没您在朝上镇着,张仲联合工部尚书严启几个都把蒙老尚书气得差点当朝撞柱。

还有雍王,您在,他一声不吭。您这一走,良王又去南徽监军了,他就像舌头才长出来一样,话可多了。九皇子,封了襄王,也上朝了。他娘现是太后了,合着贵太妃,一口反咬皇上不孝不悌。说什先帝病重,还派良王去监军,叫先帝、良王见不着最后一面…”

“你是密卫还是暗卫?”楚陌听出来了,他在替皇上告状。但他又非老和尚,跟他告状有什么用?

白脸密卫抹了把眼泪:“您再等等,奴才还有话没说完,”皇上交代的得声情并茂,不然打动不了这位。“还说皇上慕美,新科三鼎甲及传胪,全是容貌上佳者。尤其是您…与皇上太过亲近了。”

“这怪皇上。”楚陌轻眨眼,京里可真热闹。

“一个平时没事都不得上朝的礼部给事中,更是当朝直言皇上每次召您都遣退左右,一待一个时辰,很是不合规矩。说什外界已有不好流传,望皇上慎行…张仲现在精气神足着呢,他就想趁您不在京里,两三脚踩死您…”

“最多半个时辰,没待足过一个时辰。”楚陌看着白脸密卫又抹了把眼泪,是越发稀奇,皇帝密卫都是怎么培养的?心思动了起来,他见过永宁侯府的府兵,依脚步看,身手绝对不及眼前这位哭哭囔囔的白脸。

按例,像永宁侯府这样世袭罔替的超品爵,可养府兵一百。若是把一百府兵全练成“密卫”,那就是逢大乱…也是不惧的。

说着说着,白脸密卫声渐小,心里紧揪揪,状元爷怎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75章 听语

“说完了吗?”楚陌微微一笑:“你回去告诉皇上, 下臣连夜收拾包袱行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怎么练密卫,他可以问问老和尚。

笑什?他们在讲很紧要的事情, 必须严肃。白脸密卫后撤半步:“状元爷,皇上真的快撑不住了, 您思虑思虑在京里有谁能比皇上更懂您?”

“内子。”楚陌见密卫紧张,不由细观他的身姿。虽外裹着衣衫, 但紧绷之下隐藏的力道凸显。这是一个高手。

看什么看,白脸密卫自觉该说的话差不多都说了,拱手告辞:“奴才在京里候您。”要不是清楚曾经的太子爷现在的皇上, 与这位在清乾殿里都谋些什么, 就这直白的眼神, 都能叫他生误会。

内子, 您内子正在瞅着您呢。

“你是暗卫。”楚陌语气肯定。此人长相普通, 摆在宫里,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太监。但能跑这趟差的,送的还是盖了私印的金册, 其必得皇上信任。加之身手和敏锐的感知, 他更偏向于暗里人。

勾唇一笑,白脸未回,再拱手:“告辞。”后退两步立马转身疾走逃离。这是什么仙儿?不怪皇上想他, 眼神也太利了。关键…平眉拧成虫,哭丧着脸, 他到底是哪里暴露了身份?

白脸公公一出吉家院门,吉安就上前了:“我让辛语收拾东西。”

“不急,”楚陌拿着金册的手背到身后,目光仍停留在院门:“明日走不了, 就后日。”漠辽结盟,三十万大军虽压境,但北望山岭较险峻,易守难攻。他早就将皇上的意思透给了永宁侯府。永宁侯在皇上的密旨没抵达境边时,定是以守为主。

还是利索些吧。吉安给辛语使了个眼色,又吩咐候在院门边的周明:“赶紧着人给老太爷送信,东西若没收好,就带一些着紧用的。”

看了一眼少爷,周明回到:“是。”

“善之,”吉俞焦心,望着他欲言又止。楚陌回过身:“没事,吃饭吧。”刚白脸暗卫并没提及南徽,那京城应还被京机卫圈着。昌平皇帝驾崩,杨瑜西和萧家闺女的亲事要往后延…若情况好,现在该有一批粮草已经运进西北了。

雍王景染?昌平皇帝元后沈氏所出,舅舅乃户部尚书沈坦,娶妻南丰大氏族谢氏嫡长房嫡女谢紫妤。这谢紫妤的父亲谢宁海,前兵部侍郎,现任肃宁总督。

肃宁可不是一般的地儿,那里有铁矿。

昌平皇帝的继后吕氏,现在是吕太后了,联合贵太妃,即良王母妃反咬皇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吕太后忍了太久了,昌平皇帝在未立太子之前,极宠其所出的九皇子。因极宠,九皇子到了年岁,也未得出宫建府,封王之事更是一压再压。

不过这也没耽误九皇子敛势。

吕氏不傻,忍着,忍到昌平皇帝成先帝。新帝登基,九皇子够岁数了必是要封王。封了王,再有其外祖兵部尚书吕俊峰为首的势力支持,上朝参政自然而然。

六部之中,兵部、户部都不稳,吏部尚书蒙老又掌权不久,刑部进奎文…谁也不沾,但瞧着也不像是个纯臣,这个更危险,剩下礼部、工部。礼部不谈,工部尚书乃严启,他正恨着新帝呢。

这么一捋,楚陌有点可怜新帝了。坐在桌边,吃着驴肉馅的烙饼子,余光留意着喝鱼汤的媳妇。他家小后代大概是猫儿投的胎,一连喝了十天鱼汤不带腻的,还越喝越上瘾。

昨日,媳妇念红烧鱼籽。整整一盘,全她一人吃了。怀胎快两个月了,鼻子是愈发灵敏,但没吐过一次,胃口极好。

给闺女夹了一张烙饼,吉孟氏在想还有什么没收拾。知道七月份要走,她早半月就在清理箱笼了。去京里闺女家,她和老头子得体面点,一些褪了色的衣物清出来留家里。拢一拢,要带的也就四只箱。

“京中府里有细绵吗?小孩儿衣物也得准备起来了。”

“有。”吉安知道她娘在想什么:“各色缎子都有,我们回乡前太子…现在是皇帝了,还赐下一些。您和爹就带几身夏秋衣物便可,旁的咱们到京里再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