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2 / 2)

看儿子在睡梦中瘪嘴,楚陌赏了他一个轻吻。刚生下时一身的污糟,这会倒香香的,全是他娘的味儿。盯着小东西…嘴角慢慢扬起。

吉安给楚陌生了个孩子。

想想,心情越发美。楚陌向里又亲了下媳妇,见她气息趋于平缓,放轻手脚。绞干发穿上衣衫,招人来将浴桶抬出去,才想上床就闻一声弱弱的呜咽,立马抱起发出呜咽的小东西。

吉孟氏冲了进来,接过小虎子:“你去睡,我和辛语、王二娘看孩子。”看小虎子的小嘴,一会给喂点水。等丫儿缓一缓,中午该就能喂奶了。

“有劳娘了。”楚陌看着岳母带小虎子出去,转身走向床。这些天赶路,每日里只歇一个时辰,他确实有点乏。上床侧身靠着媳妇,沉浸在熟悉的气息里,心安然,不一会便入眠了。

屋外红日才升,鸟儿对日欢叫。楚镇中与吉忠明熬了一夜,也无困意,挤在堂屋里看王二娘给小虎子喂水。趁着空,辛语让兰月、绿云收拾东西。

兰月、绿云没抗拒,她们是做梦都没想到胆子那般小的青雨,竟全是装出来的。前有蓝花,再有青雨,她们深觉去织坊做工挺好。亲家老太太曾也是绣娘,不定她们以后福也大着呢。

宫里太和殿,站在殿中的几个宗室气愤难当。坐在龙椅上的景易,两耳灌满了怨言,面上平静如水。

善之媳妇该生了。魏兹力怎还不回来?

“皇上,”大理寺少卿祁中垣出列:“臣想知大景律法与九龙纹令,孰重孰轻?”

他也不知道:“朕可以送你去见圣祖,你当面问问圣祖孰轻孰重。”有了答案,请托梦给他。景易暗下一决定,再给魏兹力一刻,若还不到,他就准备换个京机卫统领。

百官咋舌,皇上真要如此纵容楚陌?有御史正想出列,不料殿外传来声。

“皇上…”

魏兹力双手捧着东辽降书,疾上台阶,入太和大殿咚一声跪下:“皇上大喜,东辽降了。北伐军主帅楚陌亲为您送回东辽降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景易虽早有猜想,但真见着降书还是压抑不住激动,站起身快步下大殿,拿了降书翻开细阅,大眼都笑眯成缝,连声道:“好好太好了,楚爱卿呢?”

一提楚陌。魏兹力神色凝重:“皇上,楚大人妻子刚为他诞下一麟儿,就遇暗子刺杀。若不是…”

闻话,张仲首先变脸,有完没完了。张家就只插了两个,一个在楚陌娘子没进门时就折了,一个…被送回张府了。没有第三个了。

竟有这般事,景易不以为刺杀楚小奶奶的暗子是出自张家,看向殿外,目光悠远。曾伯祖因爱妻幼子枉死,一朝癫狂。景氏七雄五死,而他自己也削发离开了。

楚陌呢?若妻死子丧,他会疯成什么模样?今日楚府刺杀,是有人要重演九九重阳之变吗?挑的都是好日子,九九重阳,二月二龙抬头。

魏兹力一禀完,张仲立时跪地,痛心疾首铿锵道:“皇上,天子脚下,一而再地挑衅,背后之人实在张狂歹毒,还请严查。”

确实要查,但交给谁查?景易敛目。

大理寺少卿祁中垣这会却没声了。几个王爷还在想着九龙纹令,根本就没将楚陌妻子的命放在眼里,恼魏兹力不知缓急,恨皇帝避重言他。

有大臣阴阳怪气道:“张首辅,您确定这回不是您府上的人?别一会楚陌又把人往三禾胡同送。”

“你若有证据证明前后两丫鬟是我府上人,就请拿出来。别在这煽风,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鬼敲门。”

宗人令恭亲王实忍不了:“皇上,既然楚陌在京里,还望您尽快收回九龙纹令。”那不是楚陌能拿着的。

“收回?”景易轻嗤:“朕倒想,但那不是朕给出去的。”当年要不是令牌被曾伯祖带走了,九龙纹令早不存世了。那样的东西,是个皇帝都不喜欢。

左上进奎文听之,不由蹙眉,皇帝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您还能有…”恭亲王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双目大睁,皇帝是指那位?不止他,几个王爷全变了脸色。

景易转身向殿上:“你们要收,可以自去汪香胡同找楚陌。别怪朕没提醒你们,他师父身子康健,还能游历四方。”

“臣等不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亲王面红耳赤,他都快忘了真的那块九龙纹令在程隐皇伯祖手里。

竟是这样,楚陌拿着的并非宫里的那块。随着跪地的进奎文腮边鼓动了下,磕下头,眼中充斥着狠厉。宁愿收徒…也从不承认他。现在真的九龙纹令牌出现了,那母亲费尽心思寻来能工巧匠锤炼出的那块就没用了。

景程隐还没死。

没死…景程隐该八十九了。也许此生,他还能见着活的程隐太子。只…可惜了,小竹没能送走楚吉氏。等楚陌离府,他会再往蒙家寻机给她吹上一曲《离恨》,算是安魂吧。

师父加上九龙纹令,不少老臣背后生汗,现也不觉楚陌放肆了。再放肆还能有那位放肆吗?杀五王,持血剑静坐清乾殿外。要不是正同大师来得快,弑父也不是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圣祖还深觉愧对那位,至死都没废太子。那位真要回来,皇帝都得跪下磕头,谁叫大景的江山大半是他打下来的。瞧瞧槐花胡同那座宅邸,无主几十年了,侍卫日日驻守,三年一修,不敢怠慢里头的一草一木。

为的是什,怕的是什?景程隐。

景易捧着降书又看一遍:“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眼看百官退离,景易眸底沉沉。那丫鬟早就在楚府里伺候,想杀楚小奶奶多的是机会,可为何会拖到这时?他的暗卫日夜盯着楚府,谁给她下的令?竟能逃过他暗卫的眼睛。

还是说下令的人…就在楚府?

楚陌睡了一个时辰,睁开了眼睛,埋首在媳妇颈间沉淀着心境。片刻后,翻身下床。穿了锦袍,洗把脸,去西厢太爷屋里看小虎子,见裹着他娘的斗篷在小摇篮里正睡着,便往小书房。团了一张纸,走向后窗。

扔出后,窗棂也不关,双手抱臂等着。高墙之外的白脸暗卫沉着气,在犹豫。他到底要不要去捡?刚那团东西还打在墙上,明显是在召唤他。

上回首领也没斥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现个身?一咬牙,脚一跺攀上高墙,稍稍冒头,瞅到站在窗棂下的那位主,又犹豫两息,还是翻墙过去了。

“您有事?”

见着面,楚陌就认出他了,正是去迟陵县送信的那位白脸公公:“近日楚府周围有无怪异?”

“没有。”事情出了,他就在回忆,一点不对都没。

楚陌凝目:“你去问问其他几个。”

“不用问,要有他们早来说了。”暗卫脸对着墙:“状元爷,您府里干净吗?”

“现在干净了。”周华说杨小爷发现进奎文与独眼老僧相像,楚陌眼睫轻颤:“进奎文来隔壁蒙府那日,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