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坠落(求婚)(1 / 2)

银河坠落 曲小蛐 7679 字 2022-05-18

第59章

种植科普书上讲, 白栀子枝叶柔软,花瓣娇嫩,日光强烈时极易曝伤, 所以养殖不可过度灼晒,须循序渐进。

江肆研究过家养的这株栀子, 深以为然。

可那天回来得急,顾不得仔细料理, 大约是浇水太多太过, 栀子枝叶都蔫耷得抬不起来了,好几天就躲在盆栽里垂头丧气的,不肯搭理漏进窗户明媚又灿烂的阳光半分。

然后暑假的最后几天结束。

江肆在S大的最后一年,大四也就这样来了。

校学生会在上学年末就做了内部换届, 江肆以学业繁忙为由自己申请从主席团内离职。团委老师们自然是不相信他这个明显是在进门前三分钟内现诌出来且毫无诚意地在那张帅脸上写满了敷衍的理由, 奈何某人铁了心不想做下去, 他们也不能强留。

而除江肆以外,校会各部门内也有了新的调整和变动,譬如宋晚栀升到宣传部副部,开学不久的大一纳新中,宣传部的负责部分就是由她主理。

于是新生开学几天内,江肆就成了实验室窗户旁一块新立的望妻石。

“啧啧,瞧某些人这副望穿秋水的架势, 惨呐。”关嘉走进江肆旁边的格子间, 一边坐下一边幸灾乐祸。

江肆靠在窗旁, 懒洋洋瞥回一眼。

“怎么着,是不是咱们晚栀妹妹终于不负众望幡然醒悟, 嫌弃大四学长人老珠黄于是毅然转身投向大一小学弟们的怀抱了?”关嘉笑着仰进椅子里。

江肆桃花眼一耷,轻嗤了声:“滚。”他从窗旁折回, 回了电脑桌前。

关嘉刚打趣完,就见江肆拎了椅背上的外套,抬腿插着兜往外走。他意外地扭脖子问:“这会儿学校里人正多着,你不待实验室,去哪儿?”

“去看纳新。”

关嘉转了下椅子,想了想还是跳起来跟上去:“正好没事,带我一个。”

“不带。”

“别啊,我给你打掩护,”关嘉跟着江肆出了研究生办公室,“不然知道的是上任校会主席团学长不忘职责薪火相传,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你就只想过去看小学妹。”

“谁和你薪火相传,”江肆眼都没抬,不惮坦言,“我就是去看女朋友。”

关嘉:“…无耻。”

此时正值九月,太阳底下不比实验楼的空调屋,烈日炎炎。

宋晚栀和宣传部另外一个女生站在纳新棚子底下,为待会就要正式开始的纳新活动做准备。

其实历年都是差不多的流程,活动PPT也常常是偷懒,在前一年学长学姐传承下来的资料上稍作更改就继续使用。元浩开会时候交给她时还玩笑过,校会里什么都是新的,只有各种活动设计模板,基本是代代相传,PPT和策划书都是快要盘出包浆来的水平。

宣传棚底下一切准备就绪,宋晚栀和同部女生就站在棚下的阴影里乘凉。

闲聊几句后,女生就向宋晚栀打趣:“晚栀,怎么这学期开始没看见江肆学长绕着你跑啦?”

“——”

宋晚栀正在整理桌上表格和笔,闻言手指尖像是被那个名字烫了一下似的,嗖地一下就缩回去。

不知道想起什么,在光下白皙的脸颊也慢慢起了红。

总不能说,是因为江肆在假期结束前太过放肆地给她灌输了一些新知识新技能,还乐此不疲地拉着她做试验练习,于是终于能逃回学校后,她就让他自食恶果,好些天基本上连面都不给见了。

宋晚栀思索数秒,才终于翻找到现成的理由:“他最近也很忙,在准备挑战杯终审的事情,抽不出时间。”

事实上他们组挑战杯的仿生无人机项目,江肆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做研究和精进,暑假前就基本完工,最近除了一些实验的重复和数据的提交外,江肆那边在这方面根本没什么可以操心。

“原来是这样,”女生正应着,突然噎了下似的,“额,那江肆学长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

宋晚栀顺着同部女生的目光抬头,果然就看见已经走到不远处树下的江肆。

四目相对的一瞬,宋晚栀颊侧一烫,顿时就想当没看见地低回头去。

“这势头,”几米外的树下,旁观的关嘉轻抽气,“真吵架了?”

“滚,我们恩爱得很。”

“那晚栀妹妹看见你为什么还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

江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他低下头一边叹气揉按着后颈,一边哂出声无奈的笑:“脸皮这么薄,到底要怎么剥才好。”

“包?”江肆声低,关嘉没听清楚,一脸茫然地转过去,“什么包?”

江肆抬眸:“剥花苞。”

“?能说点人听得懂的话吗?”

“你自便。”

江肆懒得搭理关嘉,扔下一句就主动朝那边的宣传棚下走过去了。

他对栀子一向原则简单:栀子不来就他,他就去就栀子。强就也要就。

于是,宋晚栀这边最后一次归拢完桌上的报名表,一转身,就看见江肆正坐在她的椅子里,一只手半卷着衬衫薄袖撑着颧骨,桃花眼懒懒耷下来翻面前的活动策划书。

宋晚栀脚步一顿,还是过去,伸手要抽走:“你别乱翻。”她声音压得轻。

“人走茶凉,”江肆低低一叹,反手勾住同时抬眼,就是不给她轻易拿走,“才一个暑假,这就不认学长了?”

宋晚栀被他墨黑眸子用深深浅浅的情绪和眼神慢条斯理地挑逗过,捏着策划书的手都想松开先躲了。

但此时部长不在,只能是她来撑场,想临阵脱逃也不行。

“江肆,纳新活动就要开始了,你收敛点。”宋晚栀只能轻声警告某位校会前学长。

“收敛什么,”江肆不紧不慢松了手,似笑非笑地仰眸,“是我看你的眼神太放肆,影响到你工作了?”

宋晚栀几乎要叹气了,趁此时没到正式时间,她微微弯腰,压轻声问:“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来给大一学弟们一个善意的提醒。”江肆散漫答。

“嗯?”宋晚栀听得一怔,“提醒什么。”

江肆勾着唇笑得恣肆:“家养栀子,非野生,禁观赏。”

宋晚栀:“……”

宋晚栀拿这样的江肆惯是没有办法的,所幸策划书已经从那人手里拿回,她直身就准备回到桌旁。

只是视线一垂,落到策划书首页她自己的签名上,宋晚栀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停顿了下。几秒后,她侧过身来。

被江肆手把手教新知识的那天发生的事过去好久宋晚栀都没敢回忆,连带着那天进门前要问的那件事也没再提起了。

一回校就是迎新和纳新两个大活动,校会里忙得足不沾地,她又不好意思而在躲江肆,所以一直没找到问的机会。

此时片刻安静无事,也没人打扰,正是时机。

低着头的小姑娘还在酝酿开场,江肆已经轻轻挑眉:“有话对我说?”

宋晚栀怔了下:“嗯。”

“不想开口?”

“也没有,”宋晚栀诚实地说,“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江肆靠着椅子,盯她两秒,蓦地笑了。

他一扶两旁起了身,却好像站起时没站稳,修长身影轻晃了下就朝宋晚栀面前倒过来。

宋晚栀一惊,慌忙抬手想扶住他手臂。

也就在她指尖刚要碰到他衬衫卷起的袖口时,江肆撑住了身影,在她眼前哑然低笑。

宋晚栀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江肆的身体把控能力又不像她,怎么可能平地起身还站不稳,他分明就又是在戏弄她。

女孩两颊绯红,扶着那人胳膊的手恼得攥了攥他:“这是校内,路过的人在看,你别闹了。”

“哦,”江肆懒扫了扫长垂的睫,“让他们看。万一你要始乱终弃,他们也算见证了。”宋晚栀:“始、始乱终弃?”

对上宋晚栀惊恼又迷惑的目光,江肆心情稍好了些,自垂下眼:“我以为你要说被我吓跑了或者被小学弟骗跑了,看来不是。”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这么羞于启齿还一副对我有愧在心的表情。”

宋晚栀绷得脸更红了,但迟疑几秒后,她还是轻声问了:“林老师说,你跟他要走了我高中时候的笔记。”

江肆眼神缓缓一停,随即像不甚在意的:“嗯。”

“你……”

你为什么要在他楼下站那么久,阿肆。

那三个小时里你在想什么,阿肆。

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吗,阿肆。

宋晚栀几句话憋在心口,憋得眼里湿漉,她想问的,可是一望见江肆眼睛,她就又问不出口了。

江肆就任她无声盯着,直到神色里那点散漫松掉,他像是听懂了她的安静,就笑了。江肆靠坐到旁边宣传棚下的长桌边沿,背对着校园主道。

然后他拍了拍身旁,示意她也坐。

宋晚栀下意识地跟着,并肩到他身旁。

还没来得及靠稳,身侧懒散地斜撑着长腿的那人就拧过上身,背着那些偶然路过的视线,他亲了亲女孩的唇:“不许胡思乱想。”

宋晚栀怔怔抬眸。

“我承认,我是想和林老头缓和关系,毕竟你当他是恩师,”江肆直回身去,“但这只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我就是想要回你以前的笔记。”

宋晚栀意外:“那些都是高中的。”

“嗯,就要高中。”

“为什么?”

江肆侧眸望她,眼底映着女孩的影:“好奇,你,还有你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