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2)

她一辈子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楚,却也得到了教训,知道大理寺也有一点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笑道:“确实,祸福相依,我原先总喜欢像你这样瘦,却总也瘦不下去,现在倒是轻盈了许多。”

大部分贵女就算是有情郎也不会太过分,有那么一个门当户对的就已经足够,表面上的礼法还是要遵守,更不会挑选已经有了妻室的人作为自己的情郎。

“那你还是胖回去为好,”杨徽音抚摸她身上,抿唇一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来书坊痛失贵客,也难受得紧。”

“还行,”宇文意知呛了一口茶:“圣人和阿爷要是知道不单单是我看,还带着皇后一同看,大约那些书坊痛失的就不仅仅是我了。”

杨徽音默然,圣人在男女这上面总还是极为开明的,而且宫里供天子娱乐的书册比外面不知道强多少,只是宇文意知不清楚圣上已经发觉她看那种书。

“男女也算是人欲的一种,本性不能灭绝,只要不流通得过分,朝廷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她宽慰道:“圣人才不会下令封禁。”

宇文意知到底还是有过几任情郎的,与杨徽音相处几年,见她非但不害羞,反而处之淡然,很有几分过来人的意味,忽而警觉:“瑟瑟,你不会是与圣人已经……”

“不对,”她又摇了摇头,“我听阿爷和哥哥说,圣人在女色上也算是个正派人了。”

皇帝年轻的时候能和她哥哥玩到一起去,那大约也有点古板意思。

“合着我不算是正派人?”杨徽音被气笑,圣人要是还十分正派,现在她就不会出现在宫里,那里也不酸:“不知道宇文娘子见过圣人几次,你哪只眼睛瞧见他正派?”

这满满的抱怨,却回避了反驳,宇文意知有些了然,悄悄将拇指落在中指节处,食指微微合就,小心问道:“圣人强迫你了?”

杨徽音想了想:“倒也不算,我也很同意的……”

“了不得,”宇文意知愕然,像是瞧怪物一样将她瞧了两遍,她同情郎第一次大抵还没有这样洒脱,不过圣上索求,做臣子的或许也更容易接受些:“瑟瑟,那你觉得疼吗?”

杨徽音没料到她这样直接,伸手去拧她的腰,轻咳了一声:“还可以的,好像也不痛罢。”

圣上顶多是劳累她些,倒没有虐人的古怪爱好,水中也有助于放松。

宇文意知稍感吃惊,又略感失望:“我原本还想着你竟然成婚这样早,该送点我珍藏的图册,教你一点法门应付的,谁想到你这样顺畅。”

“若是那些,烦请自家留着,你还是送些步摇什么的来恭贺为好,”杨徽音托腮,面颊略红,低声道:“不过我还真有一点事情,非得你教不可。”

她这些朋友中,似乎也只有宇文家的姑娘最为开放,能彼此交心谈论。

宇文意知在学问上面自忖不够出众,除却这方面大约也不会有别的可能,附近又没有别人,低声艰难道:“难道你觉得与圣人不谐?”

这种话题虽然是女郎私底下会好奇的事情,然而议论短长的对象换成天子,即便开放如她也觉得略有怪异,联想到她说不疼,含糊道:“其实一般还是有一点疼的。”

杨徽音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有些苦恼:“若是我想早些去睡,有没有什么办法?”

宇文意知在这方面一向过分善解人意,立刻就能猜到:“圣人不肯叫你歇吗?”

“我有点担心,但也没有旁的人可说,总不能和父母说这些,”杨徽音点点头,看来她也有过类似的苦恼:“这有什么办法能改?”

“我是花钱去享受,他们不敢不听我的话,我哪里知道这个……”宇文意知猜测着想了想,艰难道:“这种事你可以试着配合些,然后结束得快一点,便不会太受苦。”

杨徽音疑惑道:“真的?”

宇文意知故作轻松,悄悄靠近她耳,气息浮乱,惹到杨徽音痒起来,听罢她说话更是面红耳赤,反惹得她自己咯咯发笑:“应该有点用处。”

本来单独叫她过来说话,原本也有关怀她的意思,少叫意知受些风言风语,然而两个姑娘坐在这里一路走歪,胡言乱语了许久,直到外面的女官轻咳提示皇后时,她才想起自己的初心。

——她最开始的幻想不过是露一点不合适的衣裳与圣上的配饰给意知瞧,夹带着一点炫耀的心思,然而后来却越说越偏,已经讨论起意知过往情郎中谁比较厉害了。

“这些时日馆里会有人议论你么?”杨徽音对远志馆内谈论时事的风气还是很了解的,握了握她的手,颇有些依依不舍:“我虽然瞧得见卷宗,但外间总有许多猜测。”

“我人在这里,能当着我的面说什么,无非是心里想想,我凭借皇后宠爱与父兄权势,非但无事,将来或许还能嫁个不错的郎君,有些生气罢了。”

“她们说的也没错,若我不是宇文氏的女儿,娘娘的挚友,大理寺何时会为平康里的女子与恩客花费这样多的工夫与时辰?”她亦托腮:“不过议论皇后娘子的可不少。”

女子恪守规矩,无非是因为历来如此,守着这些规矩方可称得上是贤德,然而她跳出这些规则之外,同那些原本就不受礼法约束的长公主们一样,依旧可以平安无事,少不得与她们不合群。

“做了皇后,免不了被人议论,何况我的出身,也相对容易引起物议,不听就行了,”杨徽音不甚在意:“长公主们历来会养男子,反倒是朝阳殿下于男女之事无意,才要令人惊奇,倒不见有人说她们不检点。”

“娘娘或许不想听,但我却很想代为转述,”宇文意知说累了便伏在案几上,侧头望她:“瑟瑟,圣人是对你一见倾心,惊为天人么?”

她已经忘记幼年时大家齐聚朝阳长公主府上的事情,杨徽音却大约这辈子也忘不了,噗嗤一笑:“若是这样,那还了得?”

“圣人……他同外人所见或许有些不同,于我而言,应该是日久生情,”杨徽音还难得能不遮遮掩掩地和人分享自己的爱侣,莞尔道:“不过大概是时间不对,若我碧玉年华,见到陛下的时候大抵就会一见倾心。”

她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柔声道:“我想,圣上这样的人,也很难教我不对他动心罢?”

宇文意知才从过往的阴影里走出,忽然见她忆起心上人时的柔情蜜意,捂着心口道:“这话我信的,多少馆里的女郎没见过陛下,不也是芳心暗许?”

“可是瑟瑟,其实她们更好奇圣人为何会喜欢你,”宇文意知转述也尽量委婉些,不敢说到旁人拈酸部分:“随国公府也不是陛下要拉拢的新贵,反倒是……更何况圣人独身也有许久了,盛宠如斯,光以容色,怕有些不能善始善终。”

随国公府从来都是平平无奇,皇帝突然瞧中了杨家的女儿,若是被容色所迷,倒也解释得通,只是在这种推测之下,难免有许多不好的揣测,等到杨氏女色衰的那一日,圣人大抵也要丧失兴趣,另外寻美。

做皇后本身就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情,特别今上的后宫还十分寥落,更少了许多其他皇后的烦恼,这些女郎甚至也是皇帝后妃的备选,杨徽音也能理解,但不妨碍她偶尔心里介意。

只是她有时候也不大能看懂自己的夫君,她沉吟了片刻,却又不愿意坦诚她对未婚夫心思的不了解,“或许是因为前世罢。”

她说喜欢圣人,圣人便立刻予以回应,她完全没想过,圣上会不会不喜欢她。

也许是她的神情中并无勉强,宇文意知没觉得她敷衍,骇道:“你开始信鬼神宿命了?”

“或许吧,太上皇不也信么,”她想起夜里的梦,确实不大好,忽而惆怅:“我常常在夜里梦见他,只是梦中又不似现在。”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前生因果:“我常常想,或许那便是我们的前世呢?”

……

皇帝知道她回远志馆去,若不能早早回来必然是玩得开心,便也不去让人催促,反倒是见过臣子,换了一身不大显眼的便服,等候在外面。

以至于女学生们相送杨娘子到门口的时候,见到门外长身玉立的男子,起初疑惑,而后都随着女官极利落地行礼。

杨徽音一时也惊讶,完全忘记了还需装模作样地对他行礼,惊喜万分地迎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行礼的众人,惊讶道:“圣人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