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贤妃回应了一声:“嗯,本宫懂你的意思。”

魏姑姑:“娘娘还在权衡什么?”

贤妃毕竟目光长远,她透过高悦行,看见的不仅仅是个六岁的孩子,还有她的父亲和家世。

“高景乃大理寺卿,朝廷重臣,他家的女儿不是下人,即使皇室也不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陛下在前朝廉政爱民正己修德,本宫代掌凤印岂能任性胡来。”

魏姑姑一介奴才显然领会不了贤妃的顾虑。

她仗着贤妃娘娘多年的恩宠,有些放肆道:“您是君,他是臣,君臣尊卑有别,娘娘是不是多虑了?”

贤妃目露不悦,不必等她开口训斥,魏姑姑便察言观色,当即下跪磕头连连告罪。

三殿下李弗逑是越来越难管了……

这是宫里人的共识。

柳太傅还在皇帝的书房里痛心疾首的陈辞,这厢李弗逑一刻也不消停,他十分招摇地来到春和宫门前,求见贤妃。

贤妃正愁着,见了他更愁,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拿出庶母的气度。贤妃放柔了嗓音,请李弗逑入座,吩咐道:“三殿下鲜少来我春和宫玩,让小厨房准备些点心来。”

李弗逑不肯坐,站在殿中央道:“我不是闲着没事来玩的,我有一事想求贤娘娘应允。”

贤妃和颜悦色:“三殿下有事直说吧。”

“贤娘娘千挑万选给妹妹选了个伴读,儿臣心里羡慕极了,也想要一个,可惜没有亲娘为儿臣筹谋这样的琐事……儿臣觉得那高家小姐甚是可爱,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贤娘娘,能否割爱,把高小姐赏给儿臣。”

贤妃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这可是睁眼说瞎话了,三殿下的第一个伴读是皇帝亲自挑了朝中肱骨之臣的嫡子,然而,在人家孩子进宫的第一天,三殿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理地把人推进了荷塘,那可是三九严寒,小孩子的命多娇弱,那孩子接回家躺了半月余差点一命呜呼。

高悦行年纪不大,性格却古怪,引得贤妃心里忌讳,她虽然有把高悦行从公主身边遣离的打算,但也不会推好好的姑娘进火坑。

贤妃温和道:“尽说些孩子话……吃食点心可以赏,消遣玩物可以赏,奴仆下人也可以赏,但高小姐是忠良贤臣之女,万不可轻易折辱。”

李弗逑没能达成目的,脸色很不好看。

巧在这时,门外慌慌张张有内侍来报:“启禀娘娘,圣上大怒,急召三殿下觐见。”

今日李弗逑的胡作非为成功点燃了皇帝的怒火。

李弗逑神色不悦,掉头便走。

魏姑姑追上去送他。

李弗逑扭头瞪了她一眼。

魏姑姑把腰弯得更低,在李弗逑耳边道:“殿下息怒,我们娘娘不是不疼您,实在是此事非同小可……三殿下若有这份心意,终究还需陛下点头。”

李弗逑脚步一顿。

魏姑姑停下:“奴婢就送到这儿了。”

高悦行倚在偏殿的门口,看见李弗逑掀袍离去的身影,她尚不能预测到自己日后的命运,同昨日一样,趁着午后防守松懈的时候,再次摸到小南阁墙下。

这一次,她刚敲了敲墙砖,还不等有其他动作,砖洞便被人主动从里面打开了,令高悦行感觉到非常惊喜。

他的手腕上还系着那方海棠帕子。

高悦行目光柔软,说:“我们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但是我都不记得了,是吗?”

李弗襄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脸非常瘦削,却没有那种骨骼分明的攻击性。

高悦行眨着眼,和他沉默对视了片刻,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几乎从不开口说话。

而且他也不会对她说的任何话有回应。

不可置信和恐惧的情绪交杂着,顺着她的后背爬上去,令她心生惶然。

是了。

他被一把锁囚禁在小南阁不知多少年,不与外面的人和事接触,他身边照顾的人,或许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哑姑。

哑巴能教他什么?!

高悦行心里惊涛骇浪卷过,独自惊悚,独自冷静。

她比划着哑语,再次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高悦行打小聪慧。

死而复生这么多日子,足够她琢磨很多事情。

上一世,襄王视若珍宝、时刻不离身的海棠帕子,或许正是出自她手。

圣旨赐婚是襄王主动求来的。

她对襄王的爱,并非无缘无故,也并非因为一见钟情,而是她在那些不自知的岁月里,早已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果然,哑语李弗襄看懂了。

他熟练地比划着问:“你是谁?”

高悦行:“我是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