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2)

皇帝闭了闭眼,道:“你说,让他十年如一日的拴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如猪狗一样,是不是还不如死了痛快?”

侍卫的冷汗从额上滴落,滑过手背。

这话他不敢随便接。

皇帝一手重重地拍在案上,终于下定决心道:“明日,让工匠用泥浆重新浇筑小南阁的外墙,顺便连门也一道封了吧,朕有生之年,不再重启小南阁了。”

侍卫重重磕头:“臣遵旨。”

夜半里,天外没有任何缘由的起了惊雷。

皇帝站在檐下,冷雨斜吹进来,打湿了他的龙袍。

侍卫统领扶着刀,带着人有序地撤走。

下了乾清宫的台阶,侍卫方敢活动一下自己酸痛的肩膀,此时才惊觉,里衣早已被冷汗湿透了好几层。

年轻地小跟班十分有眼色,递上自己随身的水壶。

统领拧开壶盖,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他苦笑了一下,破例灌了口酒,甘醇火烈的味道刮过喉咙,滚进胃里,身上总算重新暖和起来。

跟班小心翼翼地打听:“头儿,陛下没怪罪吧。”

统领用脸迎着凄风冷雨,说:“倒是没怪罪到咱们头上,明天你去找几个靠谱的泥瓦匠,记住,要咱们自己的人。”

跟班啧了一声,面露难色。

统领皱眉:“怎么?”

跟班道:“头儿,你忘了?三殿下生辰在即,咱们的人已经按皇上的吩咐,调出去一批,给他做泥俑人去了。”

三皇子的生辰是重中之重,谁敢不上心。

禁军里所谓靠谱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剩下的都是些四六不着的二愣子,统领咂摸半天,也没胆子把陛下交代的事放给他们去办。

算了,浇个墙而已。

不用非得是泥瓦匠吧。

统领又想到三皇子那异常能折腾的生辰盛景,内心不由得嗟叹——命啊!

第12章

皇上处置小南阁的消息,第二天像柳絮一样,无声无息地传遍了整个前朝后宫。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不该知道的也都多少听到了风声。

高悦行早起陪李弗逑去文华殿上学。

她昨晚一夜没合眼,早晨起来,困意反倒一股脑涌上来了,她在柳太傅的讲学声中,半梦半醒地打盹。

公主几次看向她,想找机会和她叙叙旧,都被她睡着错过了。

三皇子今天出奇地安分,尽管没有认真读书,可至少是安静的。

五皇子也蔫蔫的,不大有精神。

高悦行困顿地心想:“今天是怎么了?”

下学之后,高悦行把书本往傅芸的怀里一塞,转头就看见三皇子头也不回地带着人先走了,不等她。

公主见机,立刻拽她到旁边,关切地道:“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又病了一场。”

高悦行进宫之后,身上的病是一场接一场,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可公主看她明显憔悴了许多,脸颊都深深凹下去了。

公主紧接着又问:“我三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高悦行摇头:“你放心,我应付得来。”

公主:“别逞强,有什么难处一定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高悦行领情,苦涩地点头道谢。

可她的难处没有人能帮得上忙。

只有她自己。

高悦行带着傅芸离开文华殿,与公主顺路同行了一段,前方就能望见春和宫的石榴树了,公主却神色倦怠不愿意回去,反而跟着高悦行,往景门宫的方向溜达。

高悦行蹙眉,觉得反常,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公主说:“父皇在我母妃宫里呢。”

高悦行更不解了:“那是好事啊。”

公主道:“父皇这几天心情不好,来春和宫的次数多了,但母妃让我避着些,怕我不懂事乱说话,惹父皇不悦。”

原来是这点事儿。

高悦行莞尔笑了:“怎么会呢,皇上那么疼你,也许你去闹一闹,皇上的心情就好了呢。”

公主噘着嘴不说话,眼眶泛上湿意,又倔强地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