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所有光源,站在她面前时让她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中。

秋仪心中有些慌乱,这样近的距离,她几乎可以听见对方暗哑的呼吸声。

“司制大人既然说谢朕成全……”

他弯腰将她的头抬起,温柔却不容挣脱地捏着她的下颌。

“总要有些诚意。”

“毕竟口说无凭,算是欺君。”

美人将眼神移开,避免同他眸中的势在必得对视。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陛下想要什么诚意?”

殊不知她如幼兔般警戒的反应落在高处之人的眼中,无处遁形。

她感受到有人凑近她耳畔:“娘娘为得偿所愿而蛊惑君王的行径,还差这一次吗?”

「他为我坏的规矩,还差这一次吗?」

他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第75章

「娘娘为得偿所愿蛊惑帝王的行径,也不差这一次了。」

若是这话出自旁人之口,不论是文官亦或是后妃,不论亲疏与否居心何在,恐怕都免不了有些含沙射影的讽刺之嫌。

可眼下这句话分明出自帝王本人,男人戏谑的语气对比上平静的神色,冲淡了其中的调笑意味,反而多了些暧昧的亲昵。

见她不回话,帝王又耐心地询问一次。

秋仪跪在原处,被迫直视他的神情,心中颇为无奈又觉得好笑。

明明是他居高临下以权压人,可是那话中明里暗里邀功得意的样子却违和极了。

帝王眼角微垂,像小狗一般可怜。

“为着司制大人,朕可是遭了前朝不少的骂名。”

他分明办成了事,却不提表面风光而重背后心酸。面前的男人若不是站在世间权力之巅的帝王,这讨赏之熟练不如说是谁家府上的得力小厮。

美人轻轻抬了下眼皮:“若是这万年功绩的美名也是臣的就好了。”

她说的不客气,指桑骂槐地暗指帝王明明早有此意,却借着她的名号行事。即成全了自己的千古社稷,又要在此处扮委屈。

帝王被她出言讽刺也不生气,反而笑笑:“外面文臣吵翻了天,纷纷说朕……”

“色令君昏。”

“可朕分明未从美人这处讨到什么好,真是冤枉。”

秋仪看着原来木讷寡言的小孩长成了如今满身都是心眼出口便是算计的君王,感叹岁月匆匆老天无眼将人改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那怎么办呢?”她无奈的说:“皇上逼我做妖妃,自己却不想做昏君吗?”

高大的青年帝王开怀大笑。

“朕如今尚存一丝理智,可谓是昏的不够彻底。”

“不如美人受受委屈,再下点功夫。”

车马行走间轮毂激起碎乱的石子纷飞。

等到渐渐平稳起来,便已经离开了山道上了官道——再往前三十里便是京城。

如今临近寒食节,城内城外多有百姓来往走动,如今这颇有些来历的精良马车隐在行色匆匆的旅者中倒不显得鹤立鸡群,多了几分低调沉稳。

也许是顾着马车中人的身份,那赶车侍从瞥了眼旁边越来越密的人群。

车夫抬手叩响了外缘和车内之间相隔的轻薄木制隔板。

“大人自此进了京城,人多眼杂,不免叨扰了您。”

他说的委婉,也是温家□□的好。贵客身份特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轻视怠慢。纵然是想要让贵客收敛容貌身份,也不能表露出一二。

马车中人闷声“嗯”了一下,便是表示知道了。

太子多年辗转,早已经不是最开始齐国唯一继承人时的风光傲气。他品出小厮此话中的提醒意味,心中百味杂陈却也无可奈何。

秋仪自宫中回到国库,只听见旁人说温家进贡的织花锦缎已经由少府卿大人收了货物清点之后登记入库了。然而下属的官员却说,送料子的温家人还没有走。

司制大人思索一下,便叫人引路去见。

以后君王若要出海贸易,免不了同这家人有诸多往来。今日怠慢了,以后就生分了。

女官身着朱红官袍,行走其间不见闺阁女子的娇羞小心,反而举手投足从容自若,端方持重。她身后带着一个随从走去后院。那人手中恭恭敬敬地举了托盘,以便司制大人有需。

莲步轻移,景色变换。

少府卿秋翰喜爱梨花,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后院也因此种了一颗百年的歪脖梨花。此刻洁白如雪的点点花苞开满了整个枝头,因着树干是歪的,所以旁逸斜出将满树清香溢出院外。

盛开的梨花树下,分明站了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