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乘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腰间的浅藕荷色的小荷包里拿出了那张皱皱巴巴的婚帖,递在了顾悬弓的手里。

“又说不喜欢我,又说无心婚娶,可怎么办呢?我这里还有和他的婚帖呢。虽说是小时候玩闹时写的,可上头盖了太后娘娘的凤印,还有我和他两人的小手印,难道是假的?”

其实她看到那只落难一般得包袱时,心里就已然心灰意冷,此时只收回了手,叹了一口气。

“我以后都不会再来啦,你和云汉都要保重。”她想了想,到底还是不舍得白嬢嬢,“你同白嬢嬢说,往后还要常常进宫来瞧我才是,我还是很喜欢她。”

顾悬弓哪里能不明白此时的情状,只握住了手里的那张婚帖,怔怔地道了一声好,想为自家大哥说几句好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垂着头不再言语了。

乘月说完了这些,忽然觉得很轻松,浅浅一笑,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廊下,伸出手接了点雨滴。

“云遮,咱们走吧。”

云遮说好,向前走了几步,为公主撑起了伞,主仆两人这便轻轻慢慢地走在了雨中,出了靖国公府的大门,上了鸾车。

等护卫将她的布偶娃娃、列仙酒牌等这些物事搬上车,马车便缓缓驶动了起来。

乘月坐在车窗下,托腮畅想,“我饿了,想吃拨雪斋的定胜糕。”

云遮想了想说好,往前送了一声儿,“去宣武门左近的拨雪斋,买上几屉点心。”

马车在前方转了个方向,极快地驶动起来,这里离宣武门还有段距离,云遮便为公主奉了一盏热茶,看着她喝下,笑着问:“……公主的心情很好?”

“我的心情很好。”乘月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画着圈儿,“我放在顾景星府上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我最喜欢的。布偶兔子和老虎,是小时候你一针一线给我逢出来的,还有列仙酒牌,是从前少师亲手给我画的……方才看到它们湿哒哒的,像遭了难似的好可怜,我就觉得他凭什么呀?他凭什么这般待我啊?”

小公主稚软的嗓音在雨气氤氲的车中尤显动听,到末了还有些委委屈屈。

“我爹爹都说了,只因我见识太少,才会喜欢顾景星,说不得我走遍千山万水之后,便瞧不上他了呢?姑母们的驸马都常换常新,我也不能拖后腿。”

云遮扑哧一笑,一面笑公主可爱,一面又觉得公主未免想通的太快,不过说到底公主开心起来,她就觉得很欣慰。

“从这里去宣武门,还有一段儿距离,公主小睡一会儿。”

乘月的确有点儿犯困,这便抱着软枕在榻上闭了眼睛,云遮靠着车壁只眯了一时,却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她不动声色地掀帘往外一看,只见路两旁极为开阔,雨色里大片的农田树林,这哪里还是帝京城里的景象?

她心中扑通乱跳,再挪至前方,掀帘往前看向驾车人,此人一身黑衣,耳后见腮,并不是禁军的护卫。

谁人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光天白日下,劫持公主的鸾车?

云遮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只往公主身边坐了,轻轻拍着她的肩,极小声地在她的耳畔唤了一句公主。

乘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正要说话,云遮就捂上了她的嘴,眼神凌厉地看着她。

“听我说,咱们的护卫已然被换掉,这里也不是帝京城,咱们要想个法子逃走才好。”

乘月这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直惊得瞌睡都没了,只瞪大了眼睛使劲儿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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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空谷足音

车窗外风大雨急, 乘月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她看着云遮倾身去听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什么, 手指尖儿在软榻轻挠了挠,旋即低下头来仔细看了一番。

“云遮, 不是护卫被换掉了, 而是车被换了。”

公主的嗓音在雨声中轻而急, 她拉过云遮的手臂,指了软榻上铺着的织锦毯给云遮看。

“……这上头绣着的金雀鸟,脑袋上的金毛被我拽秃了, 成了秃头的鸟。上回你命人去造办处新制了, 我不乐意用新的, 就一直没换上。你瞧, 这块毯子却是新的, 金雀鸟也不秃了……”

云遮拿手在毯上摩梭, 记起了这么一桩事, 脑中飞速旋转, 只觉心神激荡, “这般说来, 该是有人假传公主口谕,叫咱们的马车去了别处等候, 另换了辆马车来?”

乘月点着头, 忽地掀开车帘, 探头出去, 果见鸾车之后, 风起云涌的, 有轻骑几十追风踏雨的破空而来, 那打头之人正是盛,正领着护卫追赶在其后。

“盛玢已经领人追上来了,咱们不若跳车。”

云遮的手抖得厉害,连忙去推那马车车门,哪知那门怎么推都推不动,该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鸾车车窗倒不小,想来是封车窗的动静太大,故而歹人还留着车窗未锁。

乘月看了云遮一眼,同她对上了心思,这便当机立断,不假思索地先把腿送出去,云遮站起身,在其后扶着公主,正欲扶她上去,不曾想猝不及防的,有一高壮男子自车前驾车的地方翻进来,一拳挥在了云遮的太阳穴,直砸的云遮天旋地转,一霎就晕了过去。

那高大男子生的凶神恶煞,在打晕云遮的同时,一手抓住了乘月的头发,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臂,乘月半个身子吊在车外,不曾看见云遮被打晕的情形,只因手臂、头发被拽着,撕扯的生疼。

好在那鸾车之后的几十轻骑纵马狂奔,见到公主受制,愈发玩命似的往前赶,可惜此时乘月手臂已然疼的受不住,风雨浇在她的面上,使她睁不开眼睛,痛的连呼救声都发不出。

那人力气颇大,向上拽着公主,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听不懂的话,公主身形纤弱,眼看着就要被拽回去,正在这时,云遮由侧旁醒转,纵深扑上去,狠狠抱住了那人的身子,一口咬上了他的脖侧。

剧痛之下,那人不由嘶吼着放手,反手欲将云遮从自己颈边剥开,乘月立时便脱了身,滚落在车下,又因惯性的缘故,在路上滚了好几个跟头方才停下来。

身后的轻骑踩着风雨来,险些将公主踩踏在马蹄之下,乘月又惊又惧,只吓得瑟瑟发抖,只抱头缩在原地,好在有惊无险,大队护卫停了下来,乘月连忙起身,见前方那马车还不停,站起身叫人去追:“快,去救云遮。”

公主护卫踩风踏雨的冲将出去,只是在还未近前的时候,带火的箭枝扑簌簌从天而降,前车之马轰然倒地,车轿被甩了出去,滚了几滚停住,已然是散架了。

乘月心系着云遮,甩着手往前便跑,却被盛玢一把拉过,护在了他的身后,旋即一支绑了松油的火箭划过乘月的面颊,在距她几丈远的地方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