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铜铃铛一晃,沉重的铁锤随之砸下,正中安老爷头颅,一瞬间,鲜血横流,几道飞溅到许扶清如玉的面孔,划开一道妖冶的红。

一滴血在他长睫上欲滴不滴,尔后滴落,顺着脸颊流下,似一滴血泪。

许扶清回头看已经呆滞了的谢宁,扔开铁锤,随意地抹了一下脸,血却更加晕开,形同颜色鲜艳的胭脂一般涂抹在皮肤上,增添几分迤逦艳光。

谢宁失神地抬眼,视线越过朦胧的灯光,落到他身上。

他一步一步地走来,犹如闲庭漫步。

“小夫子。”她讷讷。

少年曲腿,半蹲在谢宁面前,泛着血味和冷意的手贴到她脸颊,温柔地撩开她不知是被屋顶滴下来的雨水还是汗水弄湿的发丝。

谢宁勉强地睁着眼,许扶清解开自己束发的红色发带,黑色的长发垂散,披在身后,像一幅水墨色丹青图。

他轻轻地将红色发带系到她双眼上,挡住了视线。

看不见东西使得她脑子有些混沌。

“谢宁……你在许府欠我的人情,该还了。”许扶清抚摸过她的脸,哄道,“忍一忍就行了。”

为什么呢?

她太弱了,容易死在别人手上,无法自保,本想再养养,养得胖一点儿再拿去喂喜欢她的血的蛊虫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经过这一遭,谢宁的思绪运转得很慢,暂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下一秒,她抓住许扶清的手腕,身体向前倾,意识逐渐有些涣散了,“小夫子,你,你记得要包扎伤口,抱歉,推你的时候太用力了,没考虑太多。”可别记恨她。

好半晌,许扶清都没回话。

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应如婉大步跨过门槛,看清一片狼藉的房间,吃惊大喊一声:“谢树!”

安公子、卫之玠和几名小厮跟在她身后。

谢宁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绷的弦松开,终于支撑不住,重心朝前地倒下。

接着,小脑袋瓜耷拉在他清瘦的肩上。

应如婉快步走到他们身边,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身上满是血的少年双手自然地垂下,眼神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而眼蒙红色发带的少女看似乖巧地靠在他的肩膀,小手虚挂在他腰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欢喜佛三

应如婉犹豫再三,还是弯腰过去,声音干涩,也很轻,仿佛怕惊醒许扶清怀里的谢宁一样。

“把她给我吧。”

啪嗒,屋顶的雨也砸到许扶清的脸,上面的血化成水,顺着下颌线滴落。

他听着应如婉的话,掀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唇角慢悠悠地荡起怪异的笑,一言不发,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应如婉不自觉地直起身子,后退一步。

卫之玠看了看被蒙住双眼好像还昏睡了过去的谢宁,又看了看许扶清和她,出声道:“梁小姐,你先带你的婢女回去,剩下的交给我们便好。”

此话一出,应如婉似得到了鼓励,重新靠过去。

她垂着眼,小心翼翼地捧住谢宁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肩上,那条属于许扶清的红色发带随之晃动着,隐隐散着松木香。

安府公子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险些站不稳。

之前跟许扶清见面之时,自己曾说过,若对方能揪出欢喜佛背后的凶手是谁,则任凭处置,不会进行丝毫干涉。

并且道如果他需要的话,还会给予一定的酬金。

大户人家出现命案,不一定会报官,反而会私下查和找人处理,安府也不例外。

可能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凶手竟是自己的父亲,安府公子脸色很不好。

眼看着安府公子也要倒下,卫之玠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吩咐身后的安府小厮,“你们先送安公子回去歇息一番。”

两名小厮应声过来。

*

夜间的雨下得更大了,房间内,床边的纱幔被绑起,谢宁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许扶清坐在一旁,手被她紧紧地握着。

应如婉则坐在侧榻。

她偶尔撇了一眼他们,心打鼓个不停,生怕他不耐烦地强行扯开谢宁的手。

前不久在破院,当应如婉要分开他们两个时,谢宁突然牵住许扶清的手,意识不清地喊了一声‘妈’,把她吓得要命。

应如婉只能硬着头皮掰开,可折腾了好一会儿,死活掰不开,只好作罢。

身为安府的表小姐,她还是有些权利的。

刚刚唤下人去请了大夫,他说谢宁身体并无大碍,就是休息不够,如今好好地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雨滴砸过窗纸,带过一道道水痕,里屋的香炉烧着安神香。

那条曾经绑过谢宁眼睛的红色发带又回到了许扶清的墨发上,应如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侧脸似画中人,眉眼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