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本以为这事得靠忍气吞声度过去,哪知太常寺卿家的苏小姐在王府走动时听到这个流言,当日从王府离开就来找她。

屋里满是苦涩的要为,然而苏敏敏一进屋就带进股叫柳砚莺感到熟悉的香气。

“苏小姐请坐。”柳砚莺扯个笑,将怀里的猫轻抚,“我大病初愈,只能在床上躺着说话,你不要介意。”

苏敏敏神情淡然,并不介怀,只四下看了看,“要入冬了,怎么屋里不见炭盆?”

柳砚莺笑道:“我被窝里有汤婆子,怀里有猫,都是热乎的,不下床就不觉得冷,要是烧了炭盆,我又不能开窗吹风,屋子里就都是烟味了。”

“说的是。”苏敏敏不是个拐弯抹角的性子,擎起茶杯,“对了,我今日应邀去和王妃世子妃喝茶,在王府听见了些流言。”

柳砚莺眉梢微动:“哦,苏小姐是为这事来的?没有的事,都是瞎传,趁三爷不在以为我好欺负罢了,等我下床,都是要找回来的。”

苏敏敏道:“我知道他们欺负你,所以替你撒了个小谎,特意来和你串供。免得将来问起,你不知道我自作主张。”

“什么意思?”

“我说你那几日外出,都是和我一起。”苏敏敏笑了笑,“放心,没人能识破,我这段日子也没少往庙里跑,只是我面皮薄,自从那日在永宁寺见到你,就不惜绕远跑到京郊广元寺去拜佛了。”

“原来如此…难怪后来不见你。”

柳砚莺这才察觉苏小姐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竟是庙里的香火气。她了然一笑,病中竟别有一番韵味和风情,“苏小姐是去为石长史祈福的?”

苏敏敏呷一口茶颔首,既是爽快承认,也是直截了当结束了这个话题。

“多谢你,苏小姐。”柳砚莺灿然道:“等我身体大好,咱们可以约着一起,人多力量大,你说是不是?还有,那个老秃…老主持说的话我总是一知半解,你也好替我详解详解。”

苏敏敏也笑:“好,人多力量大,是这个理。”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诗书门第大家闺秀,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柳砚莺有感觉,这个苏小姐,是除路景延以外最叫她觉得贴实安心的人了,起码和石玉秋排名不分先后。

难怪当初路景延说他与刘妙儿不合适,王妃转脸就撮合他们两个在一起,看来还是有些道理。

第67章

另一边。

战场多是临危受命,路景延现任从三品云麾将军,负伤后在帷幄中醒来,肩头箭伤将他刺了个对穿,军医还未来得及管他,李璧替他将箭矢两端折断,留了箭身,免得失血而亡。

不过中了一箭,为何似有锥心之痛……

李璧一身甲胄掀开帷帐将军医带了进来,见路景延醒着,心中大石落地,悲喜交加地打趣:“你说说你,醒得真不是时候,本来可以趁你昏迷取箭,这下就咬个木棍生受着吧。”

路景延扯了下苍白失血的嘴角,没什么力气答话,只勉力往上撑了撑胳膊,想坐起身。

军医眼疾手快将他制止:“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将军别再动了,我眼瞧着这箭伤在左侧,偏移分毫就是心脏,如若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周遭经络,伤及命脉再难止血。”

原来如此,难怪异常疼痛,竟可能伤到了心周脉络。

“我明白了,你快些动手吧。”路景延咬紧牙关闭上了双眼,疼痛如期而至,军医拔箭的手法又快又稳,刺骨的痛感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如同生命自创口缓缓流逝的虚无。

沉浮间彷南柯一梦,入梦和梦醒都躺在血泊,倘若真的就此死去,他或许会被永久地困在战场,永远找不到归路吧。

路景延感受不到疼痛,反而感到了久违的宁静,昏昏沉沉,他想起有个女人会在他死后一辈子恨他。

那才是真的晦气,图他一点爱,却终生受他所累。

“莺莺…”

路景延睁开涩滞的双眼,却见自己已从前线帷幄来到了濯州的住所,睡了极为漫长的一觉。

石玉秋守在后方,在得李璧托付之后便请来大夫和婆子看护着路景延,他伤处失血过多,之后又因为处理不及时而感染,高烧不下整整三日,稍稍清醒便开始在睡梦呓语。

入了秋的气候在西北格外干燥,路景延滴水未进,如若牵动唇角必会沁出血迹,石玉秋虽然本就不那么怨柳砚莺临时反悔,但真的见识到路景延对她的情谊,他还是感觉到了释然,甘拜下风的释然。

只是路景延醒来后,问他的几个问题叫人十足摸不着头脑。

“石长史,此地乃是濯州?”得石玉秋肯定的答复,路景延又踟蹰地问:“我是三日前子关外转移到濯州的?”石玉秋此时还未觉古怪,直到他问:“石长史,你可识得柳砚莺?”

“…识得。”

石玉秋正欲唤来细查,却见路景延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重又闭上眼睛。

石玉秋沉默片刻,伸手指向脑门:“路将军,你可觉得身上哪出有些异样?”

路景延竟笑起来:“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石玉秋见他无碍,也轻松一笑。翌日路景延就回了前线,他和李璧有始有终带人清扫了战场,亲手书写阵亡名录。

石玉秋写了一封线报传回京城,内容是前几日的战况,吐蕃死了一员悍将,随之补上的就是重获自由身的贡布,他在大邺幽禁数月,心中苦恨早就满溢,将大邺军队引入峡谷夹击,若非路景延和李璧备有先手,大邺必定损失惨重。

为了能够让计划如预期进行,路景延升任将军,携百人应战,而李璧则带领大部队从后方包抄吐蕃军队,与峡谷内的军队里应外合,反杀了吐蕃人个措手不及。当然事情不会像写出来的那般顺利,只不过是报喜不报忧,就连路景延的连日昏迷,写在纸上也只说是安全撤退到了后方。

书信在半月后到了京城,战报不会积压,皇帝得到大获全胜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了平旸王府,消息去的晚,都说明早再通知到路景延府上,反正都这么些日子了,不差这一晚,没准柳砚莺那心宽的早就睡了。

老夫人入了冬身体不如从前,听到前线捷报,晚膳躺在床上都多用了两口米饭,睡前得知无人将消息送给柳砚莺,登时勃然大怒,叫来王大,拿拐杖点着他叫他派人送信。

柳砚莺的确已入睡了,安宁敲门进来,床帐子里静悄悄的,伸出只玉白的胳膊要端碗,以为是晚间的药忘喝了。

因着是夜里,安宁没由来压着点嗓子,难掩喜悦,“奶奶,今天的增补剂都喝过了。是有好消息,王府来人说前线大捷,三爷要不了几日就能回京了!”

“…当真?”柳砚莺翻身起来,一把将那遮天蔽日的床帐子掀开,怀里的猫从睡梦里惊醒,赶紧跳下床跑了。

她消瘦了些,下巴尖尖的,衬得眼睛愈发明亮,此时稍带困惑的蹙着眉头,瞧着叫安宁都觉得鼻酸。

安宁点点头:“是真的!王大亲自来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