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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支持,正文大概快要完结啦,在收尾啦

第95章

自运河开通以来, 通县便很是繁荣,又是天子脚下,行事自有一番规矩, 不得不说, 皇爷将谢愈点来通县,是有份偏心在的。

谢愈来了之后, 和通判等人互相厮见, 便开始履行县令的职责。

初来乍到的, 谢愈也没有想着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在一件件事情中慢慢的熟悉着这衙门的日常,每日里很是充实。

沈意自然也没歇下来, 先是将留下来的丫鬟婆子全部梳理了一遍,见那日里给他们做饭烧水的婆子说话做事很有条理, 便将她提为了管事, 打理日常琐事。

那婆子激动地眼睛都红了,立时赌咒发誓必定忠心。

随后又在收到的雪花一样的拜帖里, 选了几个人见面, 例如通判夫人等谢愈左右手的家眷,在他们的引荐下又赴了几家宴会, 迅速地融入了通县这边的夫人圈子。

别看沈意出身寻常, 但从小便跟着周夫子上课, 学识较男子也不差,说话自有一股诗书底蕴,不仅如此, 周娘子的课程她也没有落下, 说起调香弹琴也有话说, 更别说女儿家要学的织布绣花,说起来更是头头是道,无论那些夫人们是什么出身,沈意都能搭得上话。

一开始众人听说这新县令是市井出身,众人心中皆做好无论县令夫人如何粗俗,都要应承的准备,却没想到这县令夫人,属实是个妙人,由不得人不喜欢。

熄灯后,沈意和谢愈躺在大大的拔步床上,互相说着白日里的见闻,彼此都觉得这日子过得属实很有滋味。

但,上天总爱给人在平顺的日子里添上些波折,好似这样才能显出存在来。

很快,便到了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

尽管通县里商人多,商税高,但这都是小道,此时的王朝根基还是在于农业。

这一日一早,谢愈特意选了一身粗布麻衣穿上,便对着沈意说道:“意姐儿,正好赶上秋收,我去地里转转,若晚了就不回来哩,你在家里好好的。”

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谢愈一直想着摸摸通县的底,趁着秋收的机会,将通县各地转上一圈,这打算沈意早就知道。

便也没问什么,只掀开薄被,拿出一个包袱,里面全是各色药物:“带上这个,若路上遇见什么事情好歹还能应急。”

谢愈珍惜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便骑上马,带着衙门的兵士奔波起来。

秋老虎越发的毒,通县里这个时节都爱喝上杯酸梅汤。

乌梅、山楂、甘草、洛神花、陈皮洗净,砂锅中加入清水,再将洗净的材料全部倒入水中,蒲扇扇着碳火,扇出青色的火焰,火苗舔舐着砂锅,很快水便沸腾起来,又将蒲扇拿开,没有风的加持,火苗闪烁两下便蔫了下来,炭火被烧得通红,灰白的碳灰时不时从碳上剥落,待到小火炉里的碳燃烧殆尽,只余灰烬后,这酸梅汤便煮到了火候,这时再加上几颗晶亮透明的冰糖,洒上一把干桂花,便可以将砂锅从炉上移开,将这汤澎入沁凉的井水中,等到谢愈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喝正好解了暑热。

七月流火,天慢慢变凉,秋收总算顺利的结束,等再将各家里面将税收了上来,这一年的大事也就了了。

“愈哥儿累了罢,快喝口酸梅汤。”沈意笑着放下手中的碗,另盛了一杯递给谢愈。

谢愈正用湿帕子擦着这一头一脸的汗,他不打折扣地将通县的各个村子全跑了一遍,看着他们的秋收光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白皙的脸也被晒黑许多,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心中充盈着丰收的喜悦,每日里兴致勃勃地和沈意说着见闻。

有这样的父母官,也是通县的福气了,看着谢愈兴致勃勃地样子,沈意按下心疼,只是换着花样给他进补。

至于谢愈这种少年人,补得过多反而大半夜燥热难耐这种事情,沈意就不得而知了。

三两口便将碗中的酸梅汤喝完,夸上几句好味,便又匆匆跑去了衙门,这几日里正在收税,他必须要去盯着,以防出现岔子。

县衙前面搭了一个小棚子,收税官坐在棚子里,面前的桌子上放了本小册子,桌子前便是木斗,将麦子倒入后压平,一斗便是一石麦,用这个称量很是精确,当然,若有人使坏,麦子倒入后不压平,按着冒尖的称,交税的人也只能吃这个亏。

一车车金黄的麦子倒入斗里,量出要交的税额,交完之后,收税的小吏便在册子上的人名后面做上一个标记,之后便挥手示意离开,接着称量下一个。

谢愈站在暗处看着,满意的点头,这小吏说话做事自有章程,称量时一丝不苟,没有那些故意多称的坏毛病,对着百姓说话也是条例清晰,并不见高高在上的做派。

此子可堪大用,谢愈心里盘算着,再观察一段时间,若依然稳当,便将他调到身边。

一斗斗的麦子运入仓库,太阳已经西斜,稀稀拉拉交税的人终于停止了身影,谢愈也转身准备家去。

这是异变突生,一个衣衫褴褛走到了衙门面前,看着很是苍老,跪下便哭喊道:“求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

谢愈一惊,忙示意兵士将他带入衙门。

这人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老实人,以前连衙门的大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若不是这次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也不敢豁出去来这衙门告状。

“堂下何人,为何而来?”谢愈端坐高堂之上,肃声问着,别看他年岁不大,但这样绷着脸,自有一番威仪,连通判都被他这不符年龄的气势镇住过。

跪着的那人,更是吓得直打哆嗦,老汉缩着肩膀,趴在地上,嗓音颤抖地厉害:“大人,求您救救我家。”

随即抖着将事情说完,声声泣血,道不尽的心酸,说不要的委屈。

话说完,满室皆惊。

官衙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没到掌灯的时辰,残留的日头斜斜照了进来,半明半暗间,谢愈的脸色很是难看,至于堂上其他人,恨不得便没有听见过这个事情。

觑着谢愈的脸色,兵士便想将堂下那人驱逐出去。

“等等。”兵士刚一动弹,谢愈便将他制止:“你去后院,请夫人将角落里那个房子收拾出来,再带着这人住进去,严加看守。”

挥手让其他人离开,谢愈坐在椅子上,独自陷入沉思。

傍晚的光线很是暧昧,谢愈端坐在明镜高悬匾下,整个人慢慢被夜色吞没。

突然间,满室通明,烛火的光芒照亮了大堂,也照亮了谢愈的身影。

却原来是沈意安置好那人后,见着谢愈迟迟未归,心下担忧,便找了过来,这烛火,自然也是她点亮。

燃起的烛火将谢愈从沉思中唤醒,他定定看着沈意,眼中满是愧疚。

“愈哥儿,发生甚么事了?”沈意担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