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玄学之术是最接近天地的术，玄门之人是最天地最亲近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们！”

看着太上长老突然失态的模样，两位长老心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还以为是他受刺激太大。

这回，天道如同这几百年来的一样。没有答复张子真这样的质问。

每时每刻，世界上都有无数的人或者咒骂祂或是祈求祂。而哪怕祂做了回答，这些人的命运依旧会按照既定的的轨迹继续向前，直至抵达终点，然后在祂一个呼吸之间尽数化为了尘土，开始了不知道第几次的循环。

知晓了两个世界的秘密，明白自己从哪里来又到了哪里的林洛瑶也终于恢复了她在原本世界的力量水平，甚至更胜一筹！

她也终于看破了先前一直觉得有些矛盾的地方。

“不是算错了，而是有人故意引导整个玄学界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太初山崩塌的过程中，山上也只剩下了他们几人。听到林洛瑶的话，原本已经顾不上她的真武长老还要斥驳，真文却突然抓住了师兄的手，脸色变得无比奇怪。

“林洛瑶！太初山没了，但我们还在，太初山就还在！你不必在这里阴谋论，是我们技不如人，先前对不住你的也一定会还上！”

真武捂着胸口斥驳林洛瑶，没注意师弟真文的眼神在短短的几秒时间里变得混乱而恐慌。

林洛瑶头也不回地反问真武：“以前，是否有人算出过天地灵气的劫难不同的可能，提出截然不同的看法？”

真武想说当然没有，真文却沙哑着喉咙打断他：“有过。”

大长老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师弟想要问他什么时候有的，记忆里的某些画面忽然钻了出来，让他住了嘴陷入了久违困惑。

真文长老此刻的手脚阵阵发凉、发麻，不愿意去怀疑却又已经将百年间的蛛丝马迹全部串联在了一起。因为全身心地信赖太上长老，信任他的卜算从无疏漏、信任他的品行极致高洁，从未对他生出过一丝一毫的怀疑，此刻才发觉其中不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没有任何理由啊！

而张子真转过头来对着他们眼神乃至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扭曲，像是从刚刚林洛瑶将他重伤，天道又收回了他的力量后，他就显得很是怪异！

“他并不是你们的太上长老，或者说——不全是。”

“他是两百年前，张子真想要斩去的恶念与欲念的化身，他想要借此超脱，却没想到最终竟然是恶我吞噬、取代了本我。”

两百年前正好是张子真提出天下大劫，所有生灵都会因此灭亡的时间节点。

整座山峰此时已经完全塌陷，恢弘的大殿、精致的回廊假山、宽敞的练功广场再看不到从前的一点模样，天道到底还是留了一丝善念，毁了这座山、拿走了他们曾经被灵气与宝物堆出来的灵力，但没有真的要让这些人当场死去。

像祂想的那样，不论劫难是大是小，先从身体力行地做开始吧。

哪怕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也用自己的力量真真切切地付出一些什么，如同他们的前辈那样哪怕最终死去，也死在自己执着的大道上。

在祂的眼里，所有的生灵没有高低之分，但其实也有高低之分。

山下，赶来救援的官方工作人员们想要将太初山的人撤离至安全地点，他们却全都不肯配合，一定要等长老与太上长老下来，听从师门的安排！

因此，他们也都听见了随着山体变成平地的林洛瑶的那句话！

太上长老不是原本的太上长老？！

张子真用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洛瑶，还陷在无法理解的执念中得不到一个答案，好半天才道：“我就是张子真，张子真就是我，我当然是太初山的太上长老，也永远是太初山的太上长老。”

远处，一个弟子忽然开口道：“你不是！”

说话的竺琛先前被顾畅与系统用炮筒第一次怼的时候，真文前来后特意将他转移到其他地方才让真武带着“小袁”离开，他自己去面对林洛瑶带来的人。

但之后的太上长老却没有丝毫顾忌自己和其他几位弟子的安危，上来就要抓住可以要挟林洛瑶的人。

方才，竺琛同样见证了真武长老以自己身体替弟子们挡住危险，还将仅存的护身灵符尽数给了他们！而太上长老却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竺琛不相信真正的太上长老会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莫非他真是像林洛瑶所说，是曾经太上长老斩出来的恶我！？

真武长老不肯相信什么欲念与恶念，本我与恶我！哪怕最古老的圣人典籍里说过这样的成仙之法，但他不能相信太上长身上会生出这样的恶！他可是——

“我可是太初山第四十八代山主，三百多年只为肩负起天下大任的张子真！你这妖孽休要信口雌黄！”

敏锐的人听到这里已经发现了不对，待林洛瑶问太初山的弟子们为何现在没有山主，只有太上长老时，大家心中不敢去想的猜测越发笃定。

“因为太上长老说如今的弟子当中无人能担重任。所以，依照山规百年后他卸下山主之职成为了太上长老，不再管理山中具体事务，却仍然拥有最高的权柄。”

“而我们就是他最坚实的簇拥。”

真文艰难地吐露了太初山已经没有山主的事实与缘由，因为太上长老的意志，他们所有人合起来空置了山主之位，没有让新的人接受山主才能接受的秘法传承。

此时，再迟钝的真武也心中大恸，太上长老不应该说出这样不符合他心性的话来。

赶来的警察、消防队员、应急干部以及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看着这群居然还有空在说话，一点不担心二次坍塌、地陷风险的人们，简直要急坏了！

“别说了，什么长老不长老的，大家先离开这里再说！”

“赶紧到我们安排的临时救济点！那里有吃的喝的，也可以休息！受伤的以及知道有同伴受伤的人联系我！”

“有认识的人失联或者知道有人被困在坍塌的山体里的吗，立刻同我们汇报！”

专业的医疗团队跟着救援车辆一同到场，上来就找那些刚刚在逃难过程中受了伤的弟子要给他们当下消毒、包扎，还要将严重的人抬上担架，送往医院！

因为受了重伤，只能靠在真文长老身边真武长老也被“没有眼色”的护士就要带走，许多从未下过山的太初山门人才意识到，他们真的都下山了！

这群凡人要做什么，居然要将同门强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