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葵。”

“你别难受,如果你心里过不去,就都怪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罪孽深重,如果你的婚礼没办法如期举行,我愿意为此承担任何后果。”

余葵终于掀起眼睫。

诧异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婚礼?”

时景脑子嗡嗡怔住,迟疑轻声问,“不是吗?”

余葵恨不得再踹他一脚,重申,“我做伴娘,跟谁结婚!你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

时景反应过来,唇角无法克制地上扬。

千钧重担从心里挪走,他脱力般坐倒在地毯上,敞开长腿。

笑着笑着,捂住眼睛,掌间湿润,无声地溢出了眼泪。

余葵不能理解他此刻的癫狂,跪坐在地毯上,俯身打量他半晌,试探问道,“你酒醒了吧?我不结婚,你难受得都哭了吗?”

“醒了。”

时景的手从眼睛移下来,紧紧把她拥入怀里,感受着她纤薄细瘦的身躯和肩膀,每个细胞都微微颤抖着,像是要把人嵌成自己身上的一块儿骨头。

“刚才没醒,现在醒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胜过世间所有的快事,从绝望到重生,他真想大声喊出来,千言万语却都又潜藏在这一声带着颤音的回答里。

时景从前在书里瞧过一句话,“思想感情一旦丰富而深刻,就不容许疯狂的冲动。”

那就让他当一个贫瘠而肤浅的灵魂吧,他甘愿让自己的感情像汹涌澎湃的河流一路奔腾到海,倾尽所有的热忱感谢神明庇佑。

余葵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尽管垫着地毯,地面也磕得她膝盖疼,把人推开,“我觉得你在胡说,喝醉的人都不承认自己醉了。”

他终于松手,看她眼睛。

那眼睛深邃漆黑,毫无掩饰地直抵她的内心,余葵只觉得慌乱,无地自容,她一头回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画面频繁从眼前闪过。

她倏地站起身来,退后两步,抄起床上的大衣,慌慌张张、逃也似地开门,一口气跑出了房间。

不顾时景追到走廊喊她,颤着手使劲按电梯的关门键。

直到坐上酒店路边的出租,报了回家的地名,她才开始往大洋彼岸拨号,也不管易冰在干嘛,电话一接通,她捂着发汗的额头,絮絮叨叨哭嚎,“完了冰冰,我好想离开地球,要是有宇宙飞船就好了,我想离开这里去外太空!”

易冰:“你别着急啊,慢慢说,大半夜的,你怎么了?”

“我和时景接吻了!我打了他!还咬他了!”

易冰沉默半晌,放下水杯,小心翼翼试探道:“小葵,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第70章 第四个愿望

余葵凌晨两点到家,室内一片漆黑。

她轻手轻脚进浴室洗完澡,掌心抹掉水汽,镜面里便朦胧映出女人乌黑迷幻的瞳孔,发烫的脸颊,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她现在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心脏急促地跳着,喝多少水都无法填补喉咙干渴。

谁能想象呢?

一个她暗恋多年、几乎已经完全放弃幻想的人,忽然回来了,还告诉她,他暗恋她很久了……余葵这些年,尽管从事靠创造力挣钱的行业,却连做梦都没开过这么大脑洞。

震惊级别简直好比:有人通知她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虚幻到让人怀疑这是一通诈骗电话。

不准再想了!

余葵贴了张面膜,躺在床上一遍遍提醒自己,明天还要早起当伴娘,熬夜容易暗沉长皱纹。

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又是蹬腿打滚,又是枕头封心,被窝拉过头顶数羊……尝试入睡的办法一一失败后,心浮气躁捶了几下床垫,她终究又忍不住伸手,摸黑够到床头的手机。

黑暗中,屏幕亮起来。

自那年在清华园东操遗失手机后,余葵第一次打开Q.Q安全中心的申诉页面。

可惜由于账号丢失时间过长,她不记得密码,绑定的手机号也早没在用了,哪怕巨细无遗地填入密保消息和身份内容,还是申诉失败了。余葵不死心地又把表填了一遍提交,颓然把手机扔到床脚,有气无力缩回被子里。

凌晨四点。

小区里传来早起的鸟鸣,折腾大半宿,她终于在迷迷糊糊中闭眼。

闹铃七点准时响起。

余葵闭着眼睛洗漱完,打车前往朝阳区新娘家化妆。

在接亲、堵门、发红包、喝甜汤……等一系列繁复的礼节结束后,车队在中午卡着吉时抵达国贸酒店。

忙碌一早,就喝了半碗甜汤。

余葵此时饿得前胸天后背,远远还没到宴厅门口,她2.0的视力猛地瞧清了走廊那头在和侍应生说话的人。

是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