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的力量微弱，但负心汉却好像有一辈子的话说不完。

妙慧师太边听边哭，其他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可惜残魂还没有说多久，身体便慢慢变得透明，徐徐消失，像是一部逐渐没电的投影仪。

到最后，残影突然消失，负心汉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存在的证明，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妙慧师太怔怔地看着负心汉消失的位置，她张着嘴，无声地哭泣着。

木鱼是她送给负心汉的礼物，负心汉认为，他每敲一次木鱼，就是在为她积一分的德，于是他废寝忘食地敲木鱼，就希望能换取足够多的功德，换她还俗下山，以至于后来木鱼不堪重负，被他给敲碎了。

真相，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死人无法开口解释，于是妙慧师太误会了他整整八十七年。

她因爱生恨，走火入魔，一直到如今这般田地。

甚至此时她回首才发现，自己居然间接地帮助了当年人贩子组织的后人……也就是齐东强。

而她也是灭峨眉的帮凶之一。

种种罪孽，皆因误会而起，此时醒悟的妙慧师太，自觉罪孽深重，后悔无比。

她缓缓盘膝坐下，低声念诵佛号：“阿弥陀佛……”

“师父……”

温玉仙和观云师太走上前，一左一右地挽着妙慧师太的胳膊。

在她们的记忆当中，师父虽然心结难解，但对她们俩一直是体贴入微的。

她们是最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师父沦为如此下场的人，哪怕师父做了伤害峨眉派的事情。

“观澜、观云，这一切，都是为师的错。”

妙慧师太耷拉着脑袋，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此时她才表现出一个百岁老人该有的模样。

二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在心中感叹造化弄人。

“扶为师去棺材边吧，”妙慧师太低声道，“为师要亲自为他们超度。”

其实丈夫和女儿的魂魄早就没了，超度也没有意义，但妙慧师太还是想要这么做，仿佛是想要亲自送丈夫和女儿最后一程。

二人搀扶着妙慧师太，来到棺材旁，妙慧师太弯下腰，指尖轻轻地抚过两具骸骨，像是在爱抚丈夫的胸膛，抚摸女儿的脸颊。

随后，她盘膝开始念经，诵经声婉转凄凉，虽是在超度，但更像是哭丧。

阎守一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诸葛吉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会长，妙慧师太得知真相，应该不会与我们为难了吧。”

阎守一嗯了一声：“等她情绪稳定，我们再让她撤掉莲花大阵。”

他一直担心自己会与妙慧师太有一场大战，虽然他的实力已经高深莫测，但在面对妙慧师太这种百岁老人的时候，他心里依旧没底。

峨眉派前任掌门，不说和老天师张胤一样强大，但至少不是什么小角色吧？

更别提妙慧师太已经堕入魔道，如今是货真价实的阿修罗，而阿修罗的强大，阎守一早就领教过了。

许久，妙慧师太做完超度的法事，在温玉仙和观云师太的搀扶之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