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2)

小圆脸摸摸胡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刚想说话时,田豫上前了一步。

“将军。”他板着脸喊了一声。

刘备那张充满期望的脸瞬间颓了下来,手里那把亮晶晶的东西又放了回去,然后垂头丧气地从密室里出来了。

“搬吧。”他也板着脸。

于是田豫带着兵士就进去了。

夕阳照在刘备那张端正又年轻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光打得不对劲,竟让她看出了一丝痛苦。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啥痛苦。

但是过了一会儿,田豫又出来了,手里还捧了个匣子。

刘备的眼睛又亮了。

“这是用不上的吗?是要给我自己留用的吗?”他很有点期待地问道。

“下吏查点了一下,”田豫平平地说道,“这里似是缺了一条玉带,故而来问将军。”

于是刘备眼中的光消失了。

他从腰间摘下了一条玉带,丢了进去。

……她之前还真没注意!那竟然是一条丝绸制成,上嵌玉石的腰带!虽说那个玉石质地和她口袋里的传家宝没得比,但胜在绣工精细,仔细一看的确颜值颇为能打!

但刘备已经将头别了过去,不再看那条玉带了。

这让她胸中头一次升起了一股圣母般的同情,她摸了摸怀里,然后凑了过去。

“将军,”她小声对刘备说道,“之前赐给我的金饼子,我分你一个吧?”

第96章

初平四年的夏天来临了,带着滚滚热浪与苍白炽烈的阳光,剥夺了这片大地接受雨露的权利,因此这个夏天就不免令人觉得很辛苦。

但是作为一条怎么晒也晒不出更多水分的咸鱼,她的日子过得倒是还好。她将隔壁的一套小院落也租了下来,扩展了一下地盘,于是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卧室,她也终于可以在家里烧点水洗洗澡。而后又在城外开垦了一片田地,考虑到春天雨下得就不多,她没种粮食,而是种了些甜瓜。

现在瓜田每天都在充足的阳光直射下疯狂进行光合作用,积累淀粉,准备让果实变得更加甜美动人一些,再考虑到这个时代想吃点甜度足够高的水果很不容易,这片田地就寄托了她很大的期望。

平原城民风勉强还凑合,并没有很多偷瓜的人,但这时代野生动物太多,比如说豫州丛林里还有大象出没,因此这片荒原上也免不了各种偷偷跑来吃瓜的小动物。

她要是晚上有班,就白天来守瓜田,晚上让李二住这;要是有其他更夫替了她,她就夜里来守一守,顺便拎起黑刃,四处抓一抓猹【

瓜棚搭得很仔细,同心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因此还跑过来帮忙收拾了一番,有挡雨的油布,有驱蚊虫用的香炉,有做饭用的锅碗瓢盆和干柴,还有一张睡起来很凉爽的竹席。

大家怕她守瓜田无聊,还纷纷出了主意。

同心建议她守夜时做点手工活,比如挖几个陷阱,打两只兔子回来;

董白建议她守夜时读读书,《尚书》《礼记》读不进去,《诗经》《春秋》多学点也不丢人;

四娘建议她守夜时溜达溜达,时不时跟其他在田里守夜的农人联络一下感情;

李二建议她守夜时练练箭法,在田里树个靶子打也行;

小郎建议她守夜时拍一拍瓜,挑个熟的带回来;

今晚也是个群星璀璨,没半丝乌云的夜。

她先挖了两个陷阱,然后在城外的这片农田里溜达一大圈,跟农人搭搭话——但是她这俩月一直没脱离都市怪谈的身份,因此农人同她说话时小心翼翼,她也就知情识趣地赶紧走开了。

回瓜田拿起《诗经》读了一会儿,感觉有点饿,正准备拍一拍瓜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响。

已近子时,谁会这时候跑过来?

她拿起长弓,搭了一支箭,但未曾开弦,只是向着传来马蹄声响的那一片丘陵处望过去。马蹄声越来越近,于是那名骑士也就从黑暗中慢慢显现,向她行来。

虽然是夏天,但这人一身铠甲,捂得颇为严实,背着长弓箭囊长枪,腰间又携刀佩戟,再加上身边还有两匹从马,一整个人间兵器的架势,就只是看不清脸,因为那张脸上半截十分肮脏,下半截又毛茸茸乱糟糟,单将这个脑袋拎出来比一比,也不知道该比鲁滨逊还是星期五。

但陆悬鱼毕竟是个自诩心地善良,老实厚道的姑娘,因此她打量一番后,决定在心里称呼这个骑士为猕猴桃。

看他这身装束就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山贼,因此她收了弓箭,走上前去,以免这人勒不住马,一头扎进她的瓜田里,“将军何往?”

“此处可是……”猕猴桃勒了马,喘匀了一口气,才终于开口,“此处可是平原城?”

“是平原城,”她点点头,“将军要进城吗?”

猕猴桃长吁了一口气,从马上翻滚下来,“我便要进城,也须等明晨才行,小哥为何在此?”

“那片瓜田是我家的,”她指了指,“这时候瓜快熟了,我得防着那些畜生偷瓜吃呢。”

他顺着手指望了望,于是视线定在瓜棚处了,“我赶了三天的路,鞍马劳倦,可否在你那瓜棚里歇一歇?”

她挠挠头,见猕猴桃伸出一只还止不住痉挛的手准备从罩袍里摸点钱出来,赶紧制止了他。

“将军赶路辛苦,歇一歇又不打紧,不要钱的。”

猕猴桃姓太史名慈,青州东莱人,来此寻刘备有件十分要紧的事,但具体什么事,他就不肯说了,当然她也不是很好奇,但光看他这身脏兮兮的打扮就知道这一路极其辛苦。

……不仅辛苦,尤其醒目的是他那一脸的络腮大胡子竟然还被烧焦了一块儿,极其惨不忍睹。

再考虑到他这一路跑得这么快,到了城下却不强求立刻进城,她觉得这人必然不是公孙瓒属下,多半是哪个跟刘备交情不太深的诸侯,没有什么能半夜进城的令牌,也没有能让守城士兵半夜把备备拽起来的响当当名号,因此只能在这里等到天明。

她领着他走这一路上动了点恻隐之心,待到了棚子里,她又去田间的井里打了桶水回来,请他简单洗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