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的笔记向来很简洁随意，但字却写得很好看。他翻了几页，却莫名在角落看见了他自己的名字。

池燃。

写得清隽飘逸。

在那些复杂枯燥的公式里，无端占据了一个角落。

林逾看他的表情，仿佛想起了什么，赶紧去抢，却已经来不及。

小混球拿着作业本儿，拍了拍他的脸，坏笑：“林逾同学，解释一下，你上课都想什么呢？”

林逾耳朵红了红，语气有些无奈：“……想你。”

小混球打开本子看了又看，忍不住有点美滋滋：“这页能给我么？”

“就写名字那个角就行。”他又补充。

他就是有一点收集癖，喜欢藏林逾喜欢他的证据。

林逾拿他没办法：“……本拿走吧，本来就没用了。”

他已经记下来了。

“真的？”小混球高兴了，似乎有想起什么，故意捏他的脸，“我是不是应该找点儿什么，跟你换一换？”

林逾知道他这是屁股不疼，又想作妖了。

果然，小混球对他笑着说：“要不我还你个名字吧……”

说着，他光裸的腿就对着他慢慢敞开了。

“你想写在哪？”

林逾早就被榨干了，硬不起来，却又脸热。

他今年十七岁，开始担心自己未来会不会肾虚。

163.

小混球的骚操作是本能，想到了就做，他真的大敞着腿，让林逾在他的大腿内侧写字。

水彩笔的笔尖划过细嫩的皮肤，引起微微的战栗，

他眯着眼睛说：“应该早点儿让你写。”

身上带着他的名字做，一定更带劲。

他本以为林逾会写自己的名字，或者写点下流话儿。

毕竟都是看过片儿的人。

结果低头一看。

林逾写了好多个喜欢。

他就憋不住吐槽：“……林逾，你感觉更像痴汉了。”

林逾就作势要亲吻他的下面。

小混球吓得合了腿：“别，我一滴也没有了。”

林逾就吻在他的小腿上，黑白分明的眼睛向上瞧他，是纯粹的柔情，勾得他心脏砰砰乱跳。

小混球叹息：“我要能做二十四个小时就好了。”

如果没有贤者时间，他愿意跟林逾缠绵到死去。

林逾微皱了眉：“不做就不喜欢了？”

“也喜欢，”小混球吻着他的嘴唇，“就是太喜欢了。”

喜欢到饱胀溢出。

喜欢到心脏砰砰跳跃。

喜欢所有的言语都黯然失色，所有的亲昵都难以剖白。

喜欢到想要摔碎在一起、熔铸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来。

林逾与他唇舌纠缠，从眼神儿醉到了指尖儿，最后枕在他的膝上，低声呢喃：“哥哥，你带我走吧。”

164.

他看着他破开层层束缚的厚茧，舒展出火焰似的蝶翼来。

他小心翼翼地的捉住一角，想跟他一起离开。

去哪儿都可以。

去哪里都是盛大的冒险。

小混球就揉他的头发：“你还得竞赛呢。

“三月就结束了，”林逾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竞赛是我的捷径，但不是一切。”

他想要的，其实已经拿到了，所以之后的集训队，也只不过是一场毫无成本的冒险罢了。

“签战队吧，哪个都可以。”林逾笑着说，“然后我就签保送，去找你。”

小混球的心砰砰直跳，却又忍不住迟疑了：“那你呢？你想去什么学校？”

林逾低声呢喃：“没区别的。”

“……哥哥，我更想离你近一点。”

小混球固执地问：“那如果排除我呢？你自己的想法呢？”

“林逾，我可以等你大学毕业的。”

他们俩都知道，京城没有常驻的战队基地。

林逾的笑就淡了，低声反驳：“大学有四年呢。”

他跟小混球认识也不过半年多一点。

“你之前还说，让我毕了业去找你的。”林逾有些委屈。

“那是我以为你是大学生，”小混球哭笑不得，“换我等你不好吗？异地恋也没什么的……”

林逾就打断了他的话：“加上高中，五年都异地恋？那算什么？”

“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平时光通个视频打个电话，说两句好听的就行了吗？”

小混球干巴巴地说：“我总会去找你的。”

“对，还能偶尔见面，上个床。”林逾冷淡地讥讽，“我也就这点用处了，是吧？”

“你真的喜欢我吗？”

林逾很少有这样蛮不讲理的时候，发脾气的声音冷冰冰，眼神也执拗。

小混球被他气噎住了，从桌上跳下来：“操了，我上哪儿找不到一根几把？我为谁打算呢？”

林逾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他意识到自己迁怒了。

小混球烦躁了，抓着头发要走，被林逾从身后抱住了。

“哥哥，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这话听起来太幼稚、太冲动。

林逾却不愿意懂事成熟了。

第53章 委屈

165.

为了保送和战队的事儿，他俩别扭了两天。

十七岁的小男生，一口一个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能为自己负责，奖是他拿的，保送当然想怎么签就怎么签。

十八岁那个也没成熟到哪去，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气到心肌梗塞，转过头又被撒娇卖乖糖衣炮弹一条龙服务。

小混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想想林逾离集训队时间越来越近，又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拌嘴吵架上，白白影响他学习的状态，也只好暂且按下不提。

但这个矛盾也只藏掖了两天，第三天反而变得更麻烦了。

小混球看电脑，林逾凑过来，瞄他回复了哪个战队。

小混球就把邮箱给关了：“看什么呢。”

林逾反倒坦荡了：“看你打算去哪儿。”

小混球跟他掰扯不清楚。

“你看书去，”小混球终于还是硬下心来，“再这样，你就搬回去家住，别连书都看不进去。”

林逾的睫毛颤了颤：“我走了，你就高兴了么？”

小混球踢了踢他的小腿，不满地皱起眉来：“你别阴阳怪气的，我高兴什么？”

林逾嘴唇翕动，终于还是蹦出一句：“……约炮软件不好玩吗？”

小混球愣了愣，用了三秒钟才意识到，林逾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看了我手机？”

“……”林逾抿紧了嘴唇。

他是看了的，原本不想再提了。

但毒蛇扼住了他的喉咙，不断注入名为嫉恨的剧毒。

越是想装作看不见，越被啃噬出密密麻麻的细伤来，回避都回避不得。

小混球皱起眉：“什么时候看的？”

林逾抿了抿嘴唇：“……前天。”

厉害，搬进来一天，就先知道查他的东西了。

跟踪池晚舟，偷偷存他的视频，现在连他的手机都要看了。

小混球张了张嘴，想骂街。

可看着林逾的眼神，把那些生气的话还是都咽了回去：“……我没约。”

“我当时以为你是林迹，心情不大好，就是随便看看，后来忘删了。”小混球压着脾气说，“以后不会了。”

“你自己看聊天记录吧。”小混球连屏幕也没按亮，就把手机扔给他。

他有些恼了。

不是因为手机，或者说，不只是因为手机。

166.

林逾有些无措。

他原本只是想看一眼，小混球到底打算去哪个战队。

却因为一时失态，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我……”林逾把手机还给他，小心翼翼地说，“哥哥，我就是……慌了。”

“你要看，至少跟我说一声。”小混球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我是有多糟糕，让你天天这样疑神疑鬼地看着？”

他不想跟林逾提竞赛。

也不想跟林逾发脾气。

“林逾……我……出去呆会，你在家里看书吧。”小混球抓了抓头发，披起外套出门。

林逾拉着他的手不放。

“……你别撒娇，林逾。”小混球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林逾就松了手。

小混球出去了，林逾就定定看着自己的手。

明明是他教会他撒娇的。

现在又不愿意了。

他原本不是这样胡搅蛮缠的人。

他把他惯坏了，又不肯疼他了。

林逾很少有这样酸涩的情绪，明明理智上知道自己是没有道理的，却仍是克制不住地委屈。

越是握紧了拳头，手中的沙粒流逝的越快。

那种努力却留不住的委屈。

167.

小混球跟麻杆儿出去吃饭了。

麻杆儿的剧本还停留在狠心渣男脚踏两条船那，单独带着小混球撸串儿喝酒，打算安慰安慰自己小师父。

谁知道这才几天的功夫，剧情就跳了好几集，听得麻杆儿整个人都傻了，最后目瞪口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小混球气得想摔酒瓶：“狗日的未成年。”

林逾就是来克他的。

早知道这傻逼是个未成年，他就不该招惹他。

几瓶酒下了肚，小混球背着自家男朋友，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麻杆儿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肩，叹息：“小师父，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

“小师娘说的没错，异地恋成的太少了，五年也太长了。”

“尤其你俩的环境……差的也大，时间久了，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小混球就抱着酒瓶笑：“我知道。”

一直都是知道的。

林逾要去的地方，是锦簇的花田，是崇高的白塔，是浩瀚的星海。

而他，前程未卜，一路焦土。

就是因为什么都知道，才不想再被林逾的糖衣炮弹糊弄过去了。

“他飞得越高，我就越小，”小混球有些喝多了，拿着啤酒瓶在半空比比划划，“他要是飞到天上去，我就再也……够不着啦。”

他在比划一只飞鸟，眼神儿却像是看天上的月亮。

麻杆儿皱眉：“那你还拦着他？你怕他以后怪你？”

“他不会的，”小混球笑着眯起了眼睛，“他……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了。”

温柔到愿意陪着他从泥坑里走出来。

愿意在竞赛前，陪着他一场又一场打比赛。

愿意在跨年的晚上，跑到他的门口来，来给他熬一锅粥，抱着他睡一宿。

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再遇不到第二个林逾了。

“但你说，他陪我从网吧里走出来，我总不能……总不能……把他往下头拽吧？”

林逾怎么可能没有理想院校呢？

他是能把所有时间精力都献给知识的人，能自己学编程、自己看书到半夜的人。

怎么能为了他……就放弃了呢？

小混球醉得趴在桌上，却艰难地扯起了嘴角：“那我得是多造孽啊……”

他已经走了太多的弯路了。

他喜欢的人。

一点儿弯路都不该走，一点儿重都不该负。

168.

爱情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

作者有话说：

莎士比亚说：这个是我说的。

第54章 醉鬼

168.

小混球那天晚上喝多了，晕晕乎乎走路都走不直，逢人就嘿嘿笑。

衣服上带着烟熏火燎的味道，不知道在哪摔了一跤，裤子也带着尘土和酱料。

林逾过来接的人，瞧见了脸色就不大好：他又把自己弄得跟流浪猫一样。

麻杆儿也脸色复杂：“林逾？”

“是，”林逾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把人接过来，“给你添麻烦了。”

麻杆儿很少私下跟林逾接触。

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小混球嘴里的幼稚未成年，戴着眼镜，俊秀冷静，穿着打扮都体面自然，倒比他这个大学生还要成熟一点。

麻杆儿把他叫住，说：“小师父挺喜欢你的……你俩别闹脾气，好好谈谈。”

林逾点了点头。

上了车，眼神儿才沉下去，盯着小混球：“……是谁不肯跟我谈呢？”

林逾把小混球弄进浴室去，转头找个洗发水的功夫，小混球已经扑腾进浴缸里去了。

水哗啦啦地放，这个傻子连衣服都没脱，就湿漉漉地在热水里扑腾，抱着浴缸壁哭耍赖：“不回家……我不回去……”

林逾把人从浴缸里往外捞，好声好气地哄：“你先出来，把衣服脱了再洗。”

小混球扑腾着水，瞪着醉醺醺的眼睛看他：“不脱，不回去，不跟你回去。”

林逾被他气得头疼。

热气把他的眼镜都给熏上雾了，衬衫上也都小混球扑腾的水，他干脆把眼镜摘了，自己一颗一颗把衣扣给解开了，要进去把小混球抓出来。

小混球捂着眼睛，在那一个劲儿嚷嚷：“你别脱我才不看你……”

结果林逾低头一看，这食指中指之间好大一个缝，小混球看得一点儿都不害臊。

林逾竟然气不起来了，似笑非笑地看他：“不是说不看么？”

小混球理直气壮：“我捂眼睛了啊。”

……他是疯了才跟醉鬼讲逻辑。

169.

喝醉了的小混球非常难搞。

洗个澡跟强暴良家妇男一样困难，最后浴室一地的水，小混球还赖在热水里不肯出来。

非但没醒酒，还迷迷糊糊抓着他骂：“……小变态……控制狂……你爱去哪去哪，关我屁事……”

“不谈了……我不想谈恋爱了……”

“我是不是天生就招变态？……嗝，怎么谁……谁都欺负我……”

林逾不想跟醉鬼一般计较，可还是让他说得心寒。

他堵了他的嘴唇，把话都亲了回去。

浴缸又狭小，连逃都没地方逃，小混球乖乖被亲红了脸亲软了腰。

林逾就按住他的嘴唇：“哥哥知道什么是欺负吗？”

小混球愣了愣。

林逾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冷了，按着他的喉咙，慢慢地吓唬他：“我给哥哥打个项圈，拴在我书房，哪也去不了，只能陪着我，养在桌子底下，吃我的几把……”

“记得以前是什么样的吗？像小狗一样，没有尊严，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