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3(1 / 2)

姝色 山间人 11565 字 2020-07-10

如今出征在即,他正日夜操练,不敢稍有松懈。入头阵出击,虽危险更大,然立功的机会也较寻常部队大了许多,若能抓住,必然可大展手脚。

姜瑜知这是刘徇在给他机会,顿时抱拳沉声道:“多谢大王赏识,瑜甚好,此番绝不辜负大王一片良苦用心。”

刘徇闻言,便知他已懂了自己的用意,当下也有些欣慰,笑着点头道:“子沛有乃父之风范。”想起先前同阿姝商量的事,又道,“我知你姐弟二人于长安时境遇不佳。你放心,我已令王后在着意留心,寻个与你阿姊年岁出身皆相当,又品性端正的未婚子弟,待你立下功劳归来,得封赏后,便可将你阿姊风光的嫁出去,如此,我也算对得起姜太常过去的知遇之恩了。”

姜瑜乍听“王后”二字时,心中还有些恍惚。他一面自责,一面努力的将心神转移至战事与长姊身上,闻言越发感激不已。

阿姊的婚事实在是他心头的痛,若当真能还她个何意又相配的姻缘,他便实实在在的满足了。

思及此,他愈加心潮澎湃,浑身上下满是斗志,霍然起身道:“多谢大王!我定要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好替阿姊博个风光的门面来!”

……

傍晚时分,姜瑜趁着战前最后一个夜晚,自军中回府与长姊告别。

他姐弟二人先前皆居于驿站,如今因要长居信都,便在城中购了处宅子,如今姜瑜常驻军中,姜成君便留宅中。

此番乃头一回征战沙场,姜瑜颇有些兴奋紧张,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将甲衣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方悬至墙边,待明日一早披上。

姜成君望着他这模样,忍不住也有些动容。

想起过去在长安所受的种种屈辱,她不由眼含热泪,握了握弟弟的双手,沉声道:“子沛,此去定要好好的保重,阿姊待你立功归来。”

姜瑜郑重的点头,语中带了几分激荡的期待:“定然。待我回来,便送阿姊风光的嫁出去!”

姜成君闻言却是一愣,她先前已同弟弟商议过,婚嫁一事,暂可先不操心,只要弟弟能重立姜氏之门户便可。

“何出此言?”

姜瑜想起今日刘徇的许诺,面容越发有几分喜悦:“今日大王召我时,说已使王后暗中替阿姊寻良配,待我立功得犒赏,给阿姊争脸,阿姊便可安心的嫁出去了。”

这原是件极好的喜事,姜成君听罢,却迟迟未言。

“阿姊,你……不高兴?”屋中的沉寂令姜瑜察觉到她面上并无一丝喜色。

姜成君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的看了他许久,最终只摇头道:“不,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子沛,你且多多的顾着自己,千万别为了我,受伤乃至丢命。”

我已是这般,不值得你拿命去搏。

她在心里默默道。

姜瑜却未察出异样,只当她是寻常的长姊对弟弟的担忧,遂不甚在意的应下。

……

信宫中,阿姝也正替刘徇最后检查收拾好的行囊。

他素来简朴,没回出行,所带之物,除了一两身换洗衣物,顶多便只有些笔墨干粮等物,再无旁的奢费之物。

此番亦是如此,是以不过片刻,她便已将那箱笥中寥寥的衣物重又整了一番。

时已近夜半,她已困顿不已,榻边案几上的饭食也早已凉透,刘徇仍未归来。

原本,他今早离去时,曾言傍晚便归,谁知,傍晚时分,派去并州边界的探子忽然传回消息来,他不得不又逗留军中许久。

每日里来传话的仆从早已来知会过,言大王为军务耽搁,王后若劳累,可先歇息,不论如何,大王今夜定会归来。

正是因后头这一句,令阿姝撑着精神,一直等到了现在。

可夜深人静,仍无半点动静。

明日出发,照规矩,刘徇需于鸡鸣后便离家入军中点兵。

阿姝抬眸望一眼天色,据此刻已只有两个时辰。这样紧迫,他今夜大约不会归来了。

她轻叹一声,揉揉因苦等而微微酸涩的双眸,冲一旁打着盹的雀儿道:“命人将大王的行囊送去军中吧。”

然她话音方落,婢子们尚未动作,却已听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便至屋外。

婢子们惊讶的瞪大睡眼,赶忙冲那熟悉的身影行唤“大王”。

刘徇满身风霜与疲倦,显然是才从军中快马奔回。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却显出十分的精神。

他大步入内,也顾不得叫婢子们起来,直接坐到榻上,捞起因困顿蜷缩作一团,迟钝的还未作出反应的阿姝,令她坐于他膝上。

阿姝靠在他怀中,触手摸到他身上冰凉的甲衣,困意也消去大半。

她伸手抚过他深邃的眉眼,微微笑道:“我还以为大王今日不归来了,正要命人将行囊送去。”

刘徇握住她抚摸的纤手,凑到唇边吻了吻,哑着嗓音道:“怎会?我说过要归来的。”

实则方才,他以为进屋时,便会看到她已支撑不住入眠。可待看那莹莹烛火下,她一手托腮,靠在榻边,眼皮耷拉,却还强撑着不敢入睡,只等着他归来时的模样,心间便猛的一热。

阿姝伸手指一旁的饭食道:“大王腹中可饥饿?饭食已凉了,若要用,我便命人赶紧去热。”

刘徇看也不看桌案,顾不得婢子还未尽数退去,便先将握着她腰将她提近些,凑过去亲她的唇。

边亲边含糊道:“我只有不到两个时辰,小儿,下一回再见我,便要两月后了……”

阿姝面热,却不挣扎,只柔顺的伸手勾住他脖颈,由着他将自己抱起至内室。

……

屋外,难得要做一回贤淑女子的刘昭,听了婢子报信,自睡梦中挣扎而出,穿戴齐整后,便往兄长院中来,欲向兄长行礼问安,同时好好的道别。

可谁知,还未靠近屋门,却被数个婢子拦下。

她微微蹙眉,不满道:“你们拦我做甚?阿兄归来,很快又要出征,我要向他问安。”

那数个婢子踌躇着,回头望一眼灯火方熄的屋子,一时为难,却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刘昭等得颇有些不耐,又催道:“怎还愣着?快去通报。”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到门外,轻叩两下,试探道:“大王,王妹在此,欲向大王问安。”

此言既出,屋中却无半点回应,只几声压抑的轻喘若隐若现。

那婢子惊了一跳,再不敢多留,忙红着脸退远些,匆匆而来冲刘昭行礼道:“大王与王后已睡下了,女公子不如明日一早,大王离去时再来。”

刘昭满腹疑惑,远远的望一眼那黑漆漆的门窗,只得转身回屋。

……

屋内,阿姝满眼是泪,埋怨似的瞅着他,气息不稳道:“叔妹……她难得这样守礼,要,要来问安……”

刘徇正是不可收拾的当口,哪管得了这样多?

他只顾得细细的亲她,低语道:“不必理会,她若真要同我道别,稍等一等也是一样的。”

阿姝直喘得说不出话来,脑中一片迷蒙,再无暇多想旁人。

许久,待一切偃旗息鼓时,便听到第一声鸡鸣,时辰到了,刘徇该出发去军中点兵出发了。

二人也无暇休眠,只得起身收拾。

阿姝浑身酸软,恹恹的靠坐在床边,看着刘徇精神饱满的穿戴衣物。

待他穿戴整齐后,她方起身披衣,亲自将他送至院门边。

刘徇一身甲衣,在微弱的晨熹中闪着银光。他忽然停在院门边握住她手,半是期待半是紧张道:“小儿,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像是怕他想不起似的,他又添了句:“我此行是去沙场上。”

此话似曾相识。

阿姝稍一愣,便立刻想起去岁,他征战时,送她往邯郸去时,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她全然不懂,他所求为何。

今日,她联想起后来阿嫂的话,乃至前日他的一番陈情,忽然露出一抹微笑。

“大王此去,定能顺利克敌,大杀四方。”微光中,她颊边两朵浅浅酒窝仿佛盛了蜜,令他心口发软:“我便在这信都中,替大王与众将士祈福,等着大王早日归来。”

刘徇心中一阵激荡。过了一年有余,他终于头一次自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才要伸手去抱她,却听又有脚步声传来,竟是再度起身赶来的刘昭。

她先前离去时,听了那婢子的话,才睡了一个多时辰,便又赶着刘徇离去前,前来送行。

“阿兄,我原要趁着你方才归来时,便先来看你。可你那时已睡了,我便又等到了现在。”

她说话时,虽能见满面的倦意,一双稚嫩的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得意,仿佛是个等着大人夸奖的孩子一般。

阿姝想起方才的事,一张俏脸倏的红了,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移至刘徇身后半步处。

刘徇面色亦有些僵硬。

若换做平日,他定会因妹妹的懂事与用心而大为赞赏。可今日,刘昭两次来得都不是时候。

他只“唔”了声,伸手草草的摸了摸她发顶,作语重心长状道:“阿昭长大了,懂得关心兄长了,甚好。我不在信都时,你切记要听冯媪与你阿嫂的话,不可闯祸。”

刘昭先还因得了夸奖而喜悦不已,再听后一句老生常谈,又耸下脸,怏怏道:“我知晓了,阿兄,你快走吧,我还等着回屋睡去。”

刘徇越觉心中憋闷,又不得将妹妹撵走,只得又回头看了眼忍着笑意的阿姝,将满腹要说的话都咽回腹中,郑重冲二人道:“至多三月,我定归来。”

说罢,转身提步,踏入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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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流言

刘徇此番出征并州, 乃奉天子命,平梁弇、薛襄之叛乱, 声势十分浩大。

冀州境内各郡国之兵力都被抽调过半, 经长达月余的操练,集成一股逾十万的大军, 横穿冀州,直扑并州灵丘城而去。

照先前商定的计策,刘徇已先一步派出不少人手潜入并州。

梁弇深谙谶纬之术, 素靠着一身卜卦看相之术,与三寸不烂之舌,冒充刘氏宗亲才得今日之势力。刘徇便是看准了这一点,令派出的人手暗中联络并州当地的游侠等,于百姓间散播消息, 言梁弇冒天下之大不韪, 假刘氏宗亲之名, 引起众怒,目下并州的饥荒,便是天神降灾以惩戒之, ,不久, 梁弇更要遭灭顶之灾。

正值并州流言纷纷, 便传来刘徇大军压境的消息,一时间令叛军内人心惶惶。梁弇为压流言,数度当中占卦, 得出的结果却皆不如人意。饶是他凭借自己滔滔的口才,诓骗许多人,此番也是抵不住心底的恐惧,屡屡在下臣面前露出破绽,反令流言越发甚嚣尘上。

而趁此之时,刘徇又放出消息,言萧王军中有三倍于寻常行军的丰厚军粮,引本就面临饥饿缺粮的薛襄军蠢蠢欲动,不过十日后,便派出两万精锐,欲突袭阻截粮草。

然此举却正中刘徇下怀。

由刘季所率的先锋部队,早已于途中设下埋伏,待那两万精锐行至山谷之地时,便自山中杀出,自高处一面投掷石块,一面射出箭雨,不多时,便将那两万人打得措手不及,溃败而逃。

出战首捷,刘徇军士气大振,梁弇军则军心溃散。接下来月余,便越发顺利。

……

而信都城中,虽远离战事,阿姝却每隔十日便能收到刘徇自前线命人快马送回的战报,有时还有他亲手所书的家信。

发回的自然都是一封封捷报。阿姝每每自阅后,便又送至冯媪与刘昭处,唯余下那封家信,收于屋中。

大约是因独身了二十多年,父母又早逝,刘徇先前从未有过写家信的习惯,此次离去前,他也只说过会命人送战报,并未提及写信一事。

是以当他出征近一月时,头一回有家信送来时,着实令阿姝又是吃惊,又是苦恼了些时日。

那信中并无许多话,一方巴掌大的丝帛上,只寥寥数语:“吾妻阿姝,战事顺利,吾尚安好。汝安否?”

阿姝将那块丝帛平摊于案上,来来回回的读了许多遍。

成婚近二载,虽常见他在书房中处理公务,可她自来十分有分寸,从不干涉探寻他的案牍。是以这算是她头一回见到他的亲笔字迹。

他的字迹算不得有大家之风,但结构端整,遒劲有力,自有风骨。

只是这其中的内容,却令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提笔在手中,迟迟无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