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7(1 / 2)

姝色 山间人 11619 字 2020-07-10

还有数月,他便至而立,今日,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子嗣。

他将昨日尚未说出的陈留王死讯重又压回心底。

还是再等等吧。

……

都道女子生养,自来十分艰难。幸而阿姝尚年轻,身体亦素来康健,这才能恢复得快些。

一连多日,阿姝好好修养着,青雀亦跟在她身侧,虽有乳母与婢子们相帮,却多由她亲自哺乳。

大约是怀妊时格外注意,青雀甫出生,便显出康健的迹象来,每日哺乳时,皆吸吮得如饥似渴,手脚挥舞。待伏在母亲肩上,轻拍奶嗝时,亦会时不时蹬腿,动作强劲有力,令乳母与婢子们都直夸赞。

刘徇已将一切政事都挪到南宫中来处理,此时这座宫殿,便如从前信都的信宫,长安的未央宫一般,日日有臣子出入往来。

近来政局初定,他已着手大封功臣,重置羽林军。数日间,郭瞿、刘季、王戍等,皆得封侯,便如陈义这般,亦论功行赏,或得食邑,或升官职。如樊霄,则是任了羽林中郎将,护卫皇宫。

除这些追随多时的功臣,刘徇亦封赵祐为乡侯,此举一出,便是昭告天下,不久将封阿姝为皇后。

然待功臣官职爵位皆落定,方要册封皇后之时,北方边境却再度传来消息。

此刻,匈奴经老单于病逝,左贤王乌留珠为新单于,安分数月后,竟再度集结兵马,有蠢蠢欲动之态。

无法,封后一事只得暂搁,转议匈奴之事。

许多朝臣皆道,大汉江山经近十年战乱灾荒,已是民不聊生,百废待兴,此刻面对匈奴之眈眈虎视,当以退为进,修养生息,效仿汉初时,以宗室女和亲之策,换取和平。

然亦有不少人力主出战,效仿武帝作为,必以兵马踏平匈奴土地,令其从此再不敢犯我强汉。

双方于廷上辨了数日,刘徇皆坐观不语,直至春耕日后,方忽然于众人面前,无意感慨道:“吾儿青雀已诞生满月,想当日朕仍在夏阳时,妻曾遭匈奴刺客袭击,若非福泽深厚,只恐遭不测。”

众臣皆愣,渐渐的方明白过来,新帝素来儒雅,却算得百战百胜的战神一般的人物,唯与匈奴一战,虽胜,却为其背后偷袭,饶是最后借着匈奴刺杀一事,将耿允拿下,也掩不住那场刺杀,成了他心中难以剔除的一根刺。

郭瞿心领神会,仔细权衡后,谏道:“当日幽州一战,陛下与右日逐王结怨,如今的新单于乌留珠,与其乃一母同胞,感情甚笃,恐怕也不会轻易罢休。与其行和亲这般软弱手腕,不如趁着此时将士们士气正盛,一鼓作气,将其赶回漠北。”

旁人俱嗅得风向,纷纷出言附和。

刘徇露出温和笑容,眸光中却带了森寒的刀刃,居高临下扫视众人,扬声道:“便依诸位之言,朕此番需亲征,教那匈奴小儿,从此再不敢犯我强汉!”

这仇,他忍了数月,便趁着这机会一雪前耻。

……

当日,刘徇理完政事后,便回长秋宫看阿姝与青雀。

近来,三人每日皆宿一处,便如寻常人家的夫妻与子女般亲密无间。

刘徇入内时,正见阿姝两腮生霞,怀抱着青雀低首哺乳,一身纱衣半褪,露出一片莹润皎洁的肌肤。

乳母与婢子等皆在两旁候着,见他挥手,便自退去。

阿姝亲自哺乳月余,虽不避讳他,到底也羞赧,见他入内,忙微微侧过身去。

刘徇稍稍看得呆了呆,隐约注意她本就纤娜有致的身段愈有几分成□□亲的丰腴之态,肌肤更比从前水润弹滑。

他动容间,不由心神一震,默默行至她背后,将她揽进怀里,静静望着母子二人的恬静模样。

阿姝红了脸,待青雀吮够了,忙要将衣衫拉上,却被他双手按住,在她肌肤上细细摩挲:“小儿,我久旷多月,今日便将青雀交给乳母,可好?”

说着,仿佛怕她不肯似的,忙又道:“女医说过,已然无事了。”

阿姝咬着唇未说话,只拂开他手,拉拢衣襟,爱怜地吻一吻青雀,命乳母来将他抱出去。

待乳母才出殿外,将门阖上,刘徇已立在她背后,一下拢住她单薄的双肩,俯身过去细细地吻住。

作者有话要说:交交桑扈,有莺其羽,君子乐胥,受天之祜。——来自《诗经》

第99章 疲倦

因体谅阿姝产后不过两月, 浑身仍虚软敏感,刘徇动作格外克制, 时时体察她的情状, 见她并无不适异状,才令自己渐渐舒畅起来。

许久, 待二人渐歇,余情犹浓之时,又相依着仰面而卧, 平缓急喘。

刘徇单手搂住她,餍足地在她光洁背后轻抚,温柔如待小儿。

阿姝如猫儿一般眯着眸轻蹭了蹭,好半晌,脑中清明了, 却忽然想起一事:“夫君, 那日我生青雀时, 恍惚听见夫君要同我说什么事?”

近来她身子虚弱,又忙着照料青雀,无暇想旁的事, 目下将青雀送去乳母处,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才有了心思想这些。

室内的黑暗并未被朦胧灯火照得透亮, 刘徇本有些睡意,听她此言,先愣了一瞬, 方猛然睁眸。

那日他一时冲动,想将刘显之死直接告之她,后逢她生产,便耽搁下来,紧接着又要坐月子养身子,他下令旁人不许在她面前议论此事,后来又因政事繁忙,自己也未同她再提起。

如今忽然说起,终是不能再拖,斟酌道:“阿姝,那日事出紧急,我恐你忧心,未及时说出。”

他侧过身,将她搂紧些,凝重道:“阿姝,你知刘显禅位后,便降位为陈留王,我本派人送他出长安往封底去,岂知那日才出京兆尹不久,便为匪寇劫杀……”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只紧紧凝视仍闭目不语的阿姝,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

须臾,阿姝睁开双眸,望向不远处的折屏,静静道:“陈留王如何了?”

刘徇喉结无声动了动,哑声道:“他已薨了,当日随行的,一个也没活下来。”

他说着,稍急切地低头去亲她额角:“你放心,我已命人好好安葬,绝不污他身后之名。”

阿姝扯扯唇角,眸中透出几分哀色:“他已无旁的近亲,我便替他多谢夫君了。”

刘徇闻言,暗暗松了口气,道:“我答应你留他性命,却未能保住,本也是我的过错。”

阿姝颊边寂寥的笑意淡去些许,抬眸静静望着他,问:“夫君,此事何人所为?”

刘徇对上她漆黑晶亮又平静无波的眼眸,沉默片刻,道:“山贼匪寇所为。”

阿姝静了静。

“是吗?”

“你也知晓,如今战事初定,可四处盗贼匪寇,仍是猖獗,需慢慢整治。”

阿姝“唔”了声,扯扯唇角,轻轻将他推开些,缓缓坐起身,披衣欲下床去。

刘徇一急,一骨碌起身拉住她一截手腕:“你去哪儿?”

那截腕子肌肤细腻,柔滑如丝,令他只觉就要滑脱出手,忙又捏紧些,不教她逃开。

阿姝未曾回首去望他,只任他捉住手腕:“身上黏腻,我去沐浴。”

“哦。”刘徇悬起的心落下,松开手道,“去吧,可还有力气?是否要我抱你过去?”

“不必。”

说罢,她已下床趿履而去。

刘徇望着她背影,不知为何,心底怅然若失,倒回床上后,渐渐有些闷堵。

……

阿姝在浴房中逗留许久,方披衣出来,却未曾回刘徇身边,只自坐到妆奁前,一面往乌发上抹桂花油,一面细细梳理。

刘徇枕着臂瞧了许久,皆等不到她主动靠来,只得凑上前去,自背后要搂她。

阿姝眼波一转,不动声色侧过身去,避开他双臂,柔声道:“热汤已备好了,夫君且去沐浴吧。”

说罢,将梳子放回妆奁,自榻上起身,径直往门边去,背对他道:“我去瞧瞧青雀。”

刘徇愣在原地,转头望着她螓首微垂,一手已然搭上门扉,不由浑身僵硬起来。

他快步行到她身后,握住她肩,声音紧绷,问:“小儿,你怎么了?”

阿姝仍未回首看他,只低声答道:“无事,只是有些想青雀了。”

刘徇再忍不住,握着她双肩将她掰过来,心有不安地蹙眉,问:“阿姝,到底何事?”

阿姝晶亮的眼眸凝着他,好半晌,忽然红了眼眶:“夫君,京兆尹附近,有你十万兵马镇住,到底什么样的山野匪寇,才敢在新帝眼皮下劫杀宗室诸侯王?”

“夫君何苦要骗我?你得了这天下,便容不下废帝在旁,这样的道理,我如何不懂?只是,他不过十二岁,你大可不令他往封地去,只留于长安圈禁便可。即便……”阿姝说着,通红的眼眶里终于掉下泪珠,嗓音间也带上浓浓的鼻音,“即便夫君食言,未留他性命,又何苦骗我?”

刘徇浑身一震,只觉喉间发紧。

好半晌,待她又要提步离去,他才一把将她抱住,将脸埋在她颈边,深深吸气,道:“阿姝,是我的错,我只是怕你心慈,知晓了太过伤悲……”

阿姝抹去眼角泪意,抬手将他轻推开,颤声道:“我去瞧青雀。”

说罢,不待他回应,便步履凌乱地离去,入了侧殿中。

侧殿中,青雀睡了一个多时辰,此刻又醒了,正趴在乳母怀里啼哭。

阿姝听得心疼,快步上前接过:“将他给我吧。”

她心中始终记挂着幼时自己没有母亲教养的遗憾,是以这孩子自出身这月余来,皆是由她亲自哄着,此时稍离开些在乳母怀里,总觉得有些陌生,这才哭闹不止。

果然,青雀本哭得涕泪横流,待回到母亲怀里,由她抱着一边轻拍后背,亲吻面颊,一边又轻哼歌谣,柔声哄着,很快便止了哭,伏趴在母亲肩头,静静吮着拇指,另一手则时不时伸出去触摸母亲下颌,小小一团的面上露出可爱的笑容。

乳母笑道:“小子与母亲实在亲密,婢瞧着,着实替王后高兴。”

望着孩子天真的模样,阿姝泛红的双眼这才渐渐弯起,露出温和的笑容。

“这孩子怕是离不了我,今日我便宿在此处吧。”

乳母惊讶抬眸,心道方才陛下那样,分明是要与她同宿在寝殿里,怎才一个多时辰,她便要独自宿在此处了?

乳母小心道:“偏殿狭小,可要将小子送入寝殿里?”

阿姝摇头:“不必了,我与青雀宿此处。他夜里啼哭,还需哺乳,莫教他扰了陛下安歇。”

乳母闻言只得应是。

刘徇方才便已紧跟着过来,正立在门边望着屋里的母子二人,待见阿姝对着儿子方能露出笑容后,心口一酸,愧疚而后悔。

此时一听她不愿与他同宿,心中愈发不是滋味,更生出几分薄怒,遂扬声道:“我宿到宣德殿去,你还是带着青雀回寝殿吧。”

说罢,转身往一旁的宣德殿行去。

阿姝没说话,待他走了,才抱着青雀回去。

……

一连数日,阿姝皆未待刘徇如从前那般甜蜜无间。

刘徇本有些愧疚,也不敢对她多有逼迫,可心底亦气闷,难再多哄劝,只得白日理政,夜里行至长秋宫瞧母子二人,到安睡时,不待阿姝多言,便自行起身,往一旁的宣德殿去。

朝中,经与众臣商议,刘徇决意于二月中旬,便举兵北上,与匈奴一战。

境内初平,边境烽火又起,众将士不由又摩拳擦掌,日日勤于操练,只待上沙场,再立功,得封赏。

刘徇亦是忙碌不已,除日常事务,还有许多新的官员须得任命,又因要亲征一事,与众臣一番来回商议,才算定下。紧接着,于出征前,又得选从战将领,并屡入军中巡视,还需开坛祭祀,祈求国祚长盛,战事胜利。

待一切定下,却又要出征了。

这日夜里,他与郭瞿等人将战前之时统统交代过后,方提步往长秋宫去。

阿姝本已安寝,只是方才青雀醒了一会,遂起身哺乳,此刻才将他哄着重新入睡,正在他的小床边爱怜地轻哼着歌谣。

刘徇满身疲惫,推门入内后,痴痴忘了片刻,只觉心底一片柔软,好半晌,方轻手轻脚过去,自背后将她揽住,闭目将脸靠在她颊边,轻声道:“小儿,别再与我置气了,可好?你已是青雀的母亲,如何还能如小子般任性?此事的确是我的错,可我亦有苦衷,若不如此,往后若再有人如那刘安一般,欲挟废帝再生事端,可如何是好?”

他语调温柔,说出的话却教她心间刺痛。

她无力地轻叹一声,挣了挣,未将他挣开,顾及着熟睡的青雀,只得侧首道:“到外头去,可好?”

刘徇只当她已服了软,忙顺着她意,搂着她出了内室,一到外间,便俯身去吻她。

纠缠间,阿姝忽然又伸手去推。

他正意乱情迷,不由蹙眉,嗓音暗哑道:“小儿,怎么了?难道还要气我?”

此刻他话中已带了些不满。

阿姝鼻尖微酸,侧脸避开他凑近的脸,道:“夫君,你还不懂吗?我生气,并非因你未曾信守诺言。”

刘徇双眉越发紧皱:“你因何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