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屏息仔细听，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是我就是感觉，婉姝唱得格外动人，我眼眶微热，鼻子一阵酸涩。

这首歌本来是很轻快的，但是婉姝唱得比原版慢了很多，所以总是有一种情深似海的情绪。

婉姝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注视着我，满天星光跌落进她的眼里，白天沉淀的阳光融进了她的歌声——

“分享热汤，我们两只汤匙一只碗

……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婉姝眨了眨眼，眼泪却从我的眼里掉了下来。

旁边的女生发现我的异常，小声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吧？”但是我好像只能听到婉姝的声音了，其他人的声音仿佛从几千里外传来一样，我刚想回一句话，却发出一声抽噎。

婉姝唱到最后一句，我的视野已经完全被眼泪模糊了——

“你比自己更重要。”

旁边不知道是谁给我塞了一张纸巾，我哽咽地说了一声“谢谢。”使劲擦自己的眼睛，擦的太用力，以至于我的眼眶一阵刺痛。

婉姝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好像叹了一口气，她放下吉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砸中，被牢牢钉在原地。

“你，你……”我抽噎着想说些什么，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婉姝的眼眶也有些发红，她抿了抿嘴，绽放出一个暖心的微笑，我呆立在原地。

“素素，你不要哭了。”婉姝用手轻轻抚摸过我的脸，想要擦掉我的眼泪。但是她一说话，我的眼泪就更加汹涌了。

她轻声笑了一下，用手抹掉自己眼里溢出的水光，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书，顺着书签打开，我感觉自己的心也像书页一样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这……是、是……什么？”我口齿不清地问。

很郑重地，婉姝双手举着这本书，眼睛一眨不眨。她把书转过来，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我的眼帘，我用尽了最大努力才看清楚那写的是什么。

“素素，”婉姝的声音有着颤抖，但是却很坚定，“很抱歉，现在我才看清楚。”

“生日快乐，我喜欢你。”

这句话是我在心里咀嚼了无数遍，藏在心底不敢说的话，每次婉姝的生日我都会默默想着，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说出口，会怎么样呢？

但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婉姝会在大庭广众下，光明正大的，对我说出这句话。

而我，在婉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十年的时光，好像忽然逝去了，化作一场洪水，冲垮了我为自己和婉姝之间建筑的围墙，我被淹没在水里，一只纤细而温暖的手，拉我上岸。

是真的吗？我问自己，脑子轻飘飘的，眼睛里的泪水却一刻不停地滚落下来。是真的吗？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高中婉姝青涩明丽的脸，大学她和我隔着一千里的电话里的声音，还有在北城，她拉着我在西街漫步，忽然回头展露的笑靥。层层叠叠，都在我眼前浮现，我竟然不知道这十年，究竟是真的，还是一场梦？

我好害怕，害怕忽然醒来，看见婉姝的背影就在我的前面，她还在埋头做题，所有都是我在课间睡觉时的梦。我害怕，这只是我在高中对未来美好的幻觉。

“婉姝——”我说，泣不成声，“婉姝！”

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揽住，我的双腿一软，就要站不住，婉姝温柔地说：“我在呢，素素。”

“嗯……”我回抱着她，婉姝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我情不自禁抱得更紧了。

“我还没有给你礼物呢，说好给你一个惊喜的。”婉姝轻轻松开我，带笑的眼睛望着我。

“这还不、不算是惊喜吗？”我又想哭了，我发誓，这比我一辈子见过的浪漫加起来还要浪漫。

“刚才是送给我最好朋友的礼物，现在，是送给我爱人的礼物。”

婉姝在我惊诧的目光下，缓缓单膝下跪，伸出一节白皙的手臂，张开的手掌中静静躺着一个钥匙。

“俞素，”婉姝叫我的名字，她眼神炙热，眼角却有泪，“你愿意，把名字写在我们未来的家里吗？”

我几乎要站不稳，跪倒在地上了。

在这一刻，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婉姝的样子，那个女孩很白，很瘦，很美，很令人沉沦。像一朵茉莉花，扎根在我的心上，生长了十年，以至于我一想到未来她会长在别人身旁，就疼痛难忍。

我从没想过，婉姝的未来，那个空位是我。

“我愿意。”我说，“我愿意。”

婉姝眼角的泪掉落在我的肩上，我们拥抱着，周围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我睁眼，看见那个乐队主唱鼓着掌，笑得眯起了眼。我听见我旁边的那个女生说：“太浪漫了！”

谢谢你们，谢谢这些陌生人的祝福。

“这是真的吗？”我在婉姝耳边小声说，“是吗？”

婉姝侧过头，轻柔地吻掉我脸上的泪珠：“是真的，素素。”

“不仅仅是今天，未来的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都是真的。”

第28章 番外一

搬家本来是很麻烦的，但由于是和婉姝一起筹划准备，更是因为我们即将搬去的地方，是我们未来的“家”，以至于忙碌的日子都变得快乐起来。

家这个字，说出来格外有感觉。

其实说实在的，我和婉姝的相处方式并没有很大变化，我仔细回忆，貌似我们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竟可以用“老夫老妻”来形容了。

唯一称得上的变化，就是我们的卧室从两间变成了一间。

婉姝在搬到新家的第一晚，非常有仪式感地铺上了全新的床单和被子。那是我们前几天一起去买的，暖黄印有白色茉莉花的图案，是我经过千挑万选看中的。

“你好喜欢茉莉啊，”婉姝感慨，“但是这个花样真的很好看，你眼光真好。”

我的眼光当然好，不然怎么会看上你。我在心里悄悄说，脸色发红。

在我们确认关系之后，我脸红次数变多了，原来还能强自镇定，现在我有时候光看着婉姝含笑的眼睛，都能红成天边一朵晚霞。

这床被子现在用上了。

我裹着带有淡淡香气的被子，心里怦怦直跳，浴室传来婉姝洗澡的声音，让我脸色发红。

我悄悄拿出手机，虽然我已经前几天已经查过了，但是还是不放心，所以准备再看看——

到底该怎么做啊？我不会啊？！

正拿着手机东戳西戳的时候，我听见浴室门开了，婉姝裹着浴巾走出来。我忍不住眼光就往她身上瞟。

婉姝的头发湿漉漉的，散落在她光洁的背和肩颈上，婉姝一直很白，这种黑白交织的视觉刺激差点让我大脑缺氧。

婉姝从出来就一直盯着我，她的眼神也是湿漉漉的，我手一抖，手机就被我抖到床下了。

“你不去洗澡吗？”婉姝走过来，靠近我的身后，靠得很近很近，我能从背后感受到一阵湿意，还有沐浴露的香气。

我回头，对上婉姝抿着唇的微妙表情，她的脸不知道是被水蒸气蒸的红了，还是和我一样因为紧张，总之看上去格外诱人。

我慌乱的点头，然后一股脑冲向浴室，然后我发现——

我没拿衣服。

于是只好让婉姝拿给我了，她把我的浴巾放在外面。

我围着浴巾，极为缓慢的从浴室走出来，刚一出来，却发现婉姝把卧室的灯关了。

映入眼帘是黑色，因为月光微微透进来，所以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轮廓。除了我呼吸的声音，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声响，我有些紧张，小声喊了一句“婉姝？”

没有回应。

一具柔软的身体从背后抱住我，潮湿，暧昧，带着温暖的体温的怀抱，我在这个怀抱下渐渐放松。

“素素，”婉姝的声音在我耳边，微微沙哑，“你在月光下好白。”

我的腿一下子软了。

耳上忽然传来一阵湿意，我能感觉到婉姝温热的气息在我的颈上，点燃了我心里的一团火。

我转过身，想要去寻找婉姝的嘴唇，我仰着头，却一下子吻在了婉姝的下巴上，磕得我有些疼。

“你怎么变高了？”我有些委屈，揉着自己被磕到的地方。

黑暗里我看不太清婉姝的表情，只听见婉姝轻轻笑了两声，暧昧迷人。

“是你软了，素素。”

啊——真该庆幸婉姝把灯关了，不然我的脸就可以热到蒸发了。

我恨恨咬在了婉姝肩上，但是没有用力，听见婉姝小小叫了一声。

“我们看看是谁更软——”

夜晚澄澈，星光却不明显，也许是有些害羞吧，谁知道呢？

阳光晒到我的脸上，我迷迷瞪瞪睁开眼又闭上，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想要再睡一会，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我没穿衣服！

我猛地转头，看见婉姝侧躺着，柔顺的发丝和我的头发缠绕着，不分彼此。婉姝光/裸洁白的肩外露着，线条优美。

也就是说，婉姝现在是和我一样的状态。

啊啊啊！

我感觉我熟了，从头到脚。

这时婉姝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来，皱着眉，有些委屈的小模样，声音还含糊不清：“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的心软成一滩水，凑上去在婉姝白白软软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还要上班啊……”我小声说，但是婉姝还是一脸迷糊的样子，无奈道：“那你再睡一会，我去做饭。”

等我穿好衣服，一转头，看见婉姝呆呆坐着看着我。

我失笑，真不知道婉姝以前是怎么叫我起来的，明明自己更贪睡，却还是能起得比我早，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做好了。

去了厨房，我热着牛奶，转身看见婉姝洗漱完毕，倚靠在厨房的门边，面带笑意：“你真勤快，娶了你我好幸运——”

“你怎么不说是我娶你？”我白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别胡说，都没有婚礼，你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婉姝走过来，亲亲蜜蜜地拉着我的一边胳膊，“那我们办一个？你说怎么样？”

“办什么？”我塞给婉姝一片吐司，里面涂着草莓酱，是昨天我们刚刚买的。

“婚礼啊——”婉姝就这我的手一口咬上吐司，冲我眨眨眼，“我们的婚礼。”

“我们要邀请高中的同学，大学的同学，还有要好的同事……至于程行简嘛，勉为其难让他来做个嘉宾，还有你那个特别好的室友……”婉姝掰着手细细算着，脸上满是向往，“你想穿什么样的婚纱？鱼尾？还是梦幻的蓬蓬裙？镂空？蕾丝？哪一个都很好，真难选择……”

我听着婉姝不断说着，低下头，鼻子微酸。

“怎么了？素素？”婉姝轻轻用手捧起我的脸，柔软的目光看着我，“为什么哭？你不想要一场婚礼吗？”

我擦擦眼泪，“我只是……有点害怕。”

“素素，不要怕，”婉姝给了我一个拥抱，“我们太幸运了，婉姝，我们能遇见对方有多幸运呢？也许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像我遇见你一样，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素素，我有没有说过，可能说过了，也许没有。”婉姝的目光坚定而专注，“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善良，最温柔，最勇敢的人。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我不是，”我低声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那我呢？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会嫉妒程行简，爱睡懒觉，不愿意洗碗，我有时候还会发很大脾气，难道你会因为这些就讨厌我，不要和我在一起了吗？”

我很用力地摇头，呢喃道：“不会的，最喜欢你了。”

“我也是，”婉姝把刚才热的牛奶给我，“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呢。”

我喝了口牛奶，有些不好意思，婉姝也不再说，我们挨在一起吃完了早餐。

临出门前，我站在玄关处，低声对婉姝说：“不要鱼尾……”

婉姝呆愣了一下，旋即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不要鱼尾。”

第29章 番外二

程行简收到俞素短信的时候，正在超市买啤酒。

自从知道俞素是个小酒鬼之后，程行简就总是会在家里常备一些酒水，有啤酒，红酒，果酒，至于白酒太烈，程行简家里并没有。

即使俞素从没在他家里喝过酒。

程行简一个人住，偶尔会下厨，有时候会邀请阿钰和俞素来家里，但是大多数时候，他自己一个人买菜，一个人下厨，一个人吃。

【阿简，我和婉姝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十五。邀请你来当嘉宾，请一定要来！我们邀请的人不多，你是我这边最亲近的人，很希望见到你。请柬已寄出，大概过几天就能收到，一定要来！】

程行简按灭手机，放进裤兜里，推着推车走了几步，又把手机拿出来看。

【好，我一定到，恭喜你们，给你包个大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