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蛊》TXT全集下载_21(1 / 2)

食蛊 白云庄主 11617 字 2020-10-22

一心只想着藏书阁的女人,谢罗依忽略了他轻描淡写地将荔枝的事一带而过。

夜里下了场雨,被吓得不轻的谢罗依睡得并不安稳,天蒙蒙亮就醒来,想去找澹台成德用早膳,鱼安却告诉她,殿下一早就去巡察堤岸,听说是因为今日皇帝要过去。

谢罗依点点头,堤岸已修了许多日子,皇帝去吹毛求疵很正常。

反正自己与澹台上寻约的时间还早,她便信步去了怡和阁,守院子的竟然不放她进去。

她想招呼小桃硬闯,却被邕武及时出现制止。

“你今天没跟殿下在一起?”谢罗依觉得有些反常,这种时候他应该跟澹台成德在一起,而不是待在府里。

邕武恭敬地道:“今日殿下吩咐臣处理府中之事。”

谢罗依突然想起昨晚澹台成德说过,今日会派人跟着她,这个人莫非就是邕武?他知道止境与她们关系和睦,所以故意派里一个关系不怎么和睦的冷面邕武过来,是为了防备她耍花招吗?

澹台成德将她谢罗依看成什么人了!她越想越气,自己绘制完的府中地图都交给他看过了,也保证了绝不会红杏出墙,他怎么还能疑神疑鬼的,太可恶。

“我要见荔枝。”谢罗依真的生气了。

邕武道:“殿下说了,为了防止王妃害娘子,王妃不能进去,请回吧。”

谢罗依噎住,她竟然把这茬忘记了。这个邕武真是半点情面不讲,与温和的止境完全不同,在邕武的眼中,好像除了他家殿下其他人都是灰尘。她很期待今天晚上遇上事儿,到时候看他又会怎么对皇帝。

“王妃请回。”邕武见她没反应,再次板着脸下了逐客令。

谢罗依拂袖而去,小桃在一旁安抚她,荔枝的事等见了陛下回来再说也不迟嘛。

宗圣寺

看看时间不早,谢罗依用完早膳后梳妆更衣,带着小桃往京郊胜地宗圣寺去。

能把地点约在寺庙,谢罗依认为是一个很妙的地方。他们不是事先约好的,而是在春晓茶馆喝茶时有人塞了张纸条。

刺激。

谢罗依心砰砰直跳,与小桃跳上车往宗圣寺走。

“会不会离丹阳江太近了。”坐上车小桃就开始碎碎念,焦虑得很。

谢罗依道:“你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亏心事,只是去上个香而已。”

小姐说得真像那么回事,小桃却没她那么心大:“这还不算?”

“他都知道。”谢罗依使了个眼色撇向驾车的车夫,压低声音,“你再这样,别人会怀疑我们的。”

小桃垂下头:“可是我担心,不知道我们进了寺后……”

“小桃,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收了澹台成德的好处?”谢罗依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以自己对小桃的了解,会有什么事值得她害怕?

小桃脸僵了,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了,她根本不擅长在她面前说谎,面对她冒火的眼神,只能点点头。

“殿下只是叮嘱我,如果有人要欺负小姐,一定要保护好你。”

“如果是陛下呢?你也要冲过来送死吗?”谢罗依尽量压低声音,澹台成德这是对她□□裸的不信任。

谢罗依警告道:“你一会儿别冲动,没我的命令什么都不许做。”

“可是小姐,我觉得殿下说得很有道理,他也是在关心你。”

谢罗依冷笑道:“别到时候关心不成,咱们露出了破绽,反而会死在陛下手里。”

小桃打了个寒颤,谢罗依也打了个寒颤,她突然觉得澹台成德之所以会这么紧张,又是留下邕武又是叮嘱小桃,会不会就是想借皇帝的手除掉她?

这么一想,她背后的白毛汗都竖起来了,如果真是这样,澹台成德的手段简直就是深不可测啊。她越想越懊悔,昨晚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睡觉去了呢,不搞清楚他的计划,就睡觉简直太丧心病狂了,说不定还会稀里糊涂地连累到谢家。

应该不会吧,她只能安慰自己,父亲和两个兄弟应该对他还有点用,不能那么快就翻脸吧?

越想越害怕,谢罗依这一路简直就是提心吊胆,脑补出一场澹台成德立马提刀血刃谢府的场景。谢府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的凄惨场面仿佛就在眼前,谢罗依忍不住都要垂下泪来。

“小姐,小姐到了!”

小桃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谢罗依才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小桃温柔地帮她擦去一滴泪珠,柔声道:“小姐在想什么呀,都叫了您好几遍了。”

谢罗依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没事。两人下了马车,敛妆往宗圣寺走。

过了山门才见到三三两两的香客,毕竟已近中午,香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此时反而显得静谧安宁。

袅袅檀香在殿前升起,谢罗依拈了三支清香在佛前跪拜,许家宅平安,许自己平安,现在这处境真是没什么比平安更重要的。

隆隆钟声,谢罗依睁开双眸,小桃将她扶起,两人缓缓往殿外走。一个小沙弥走来,双手合十道:“施主请到后院喝壶茶吧。”

拐过大殿,是拾阶而上的清幽山路,两旁翠竹盈盈,偶有灰褐色的小鸟掠过。抬头望去,半山绿荫处还有飞檐,藏着几座佛殿和禅院。

走到香汗淋漓,谢罗依累得快趴下了,从前来这宗圣寺从没爬到这么高,她只好半倚着小桃,时不时地呼呼地喘着气。

小沙弥时常停下等她们,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

谢罗依奇怪了,小沙弥们要是都这么矜持,澹台成德的金盘寺娈童是怎么勾搭上的?

佛殿之后便是土色的平矮僧房,小沙弥将她们引至其中一间后便退了出去。

这间僧房很普通,普通的土色墙壁挂着两副画,褪了色的竹床上摆着灰色的被褥,两个蒲垫在几案旁,几案上燃着一支香,香的底座是一个木质的莲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副茶具都没有。

小桃里里外外兜了一圈后回来道:“小姐,陛下还没过来。”

“是啊,不然也不会连壶茶都没有。”谢罗依不满地道,说是来喝茶的,茶在哪呀?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个小沙弥骗人。

小桃道:“那奴婢去要壶茶水来。”

“嗯。”她点了点头,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又累又渴,还满身汗津津黏糊糊的。

环顾四周连个水盆都没有,谢罗依推开窗门,让凉风进来得猛烈些。窗外不远处就是一个水槽,竹管将山泉引至此处,阳光下波光粼粼。

小桃还没回来,谢罗依看看四周无人便拿出帕子在水槽中浸湿,贴在脸上,旁边是一个平滑的石椅,背后是一棵大柳树,靠着正好。

谢罗依一坐上去就不想起来,清凉的感觉透到了心里,让燥热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地打了一个盹。

梦中想要翻个身,突然觉得身下一空,以为自己要摔下万丈深渊,猛地惊醒,发现有人托住了自己的腰。

“陛下。”谢罗依彻底醒了,刚想行礼,脚下虚浮差点摔个狗吃屎。

澹台上寻一把拽住她,防止她摔下去:“在宫外不必行此大礼。”

谢罗依站直了身子,尴尬地道:“是臣妾失礼了。”

臣妾这二字听得着实刺耳,上次见面她还自称为臣女,今日就变成臣妾了。

澹台上寻松开手,思付着她何时改了称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白皙的皮肤透着荧荧的光芒,微翘的鼻尖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前几日额头上的伤被刘海遮住,也不知道好了没。

他许久才道:“进去说吧。”

谢罗依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澹台上寻的背影看上去比澹台成德还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了。

禅房内只有他们两人,澹台上寻指着门道:“把门关上。”

谢罗依无奈地去关门,门外天色已昏暗,她这是睡了多久啊,真是令人懊恼。四下扫了一番,小桃估计已被他的侍卫调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知道且不是要坏了她的清誉。只不过与清誉相比,好像保住脑袋更为重要。

谢罗依磨磨蹭蹭地关上了门,缓缓转过身站在门旁。

澹台上寻面无异色:“拿来。”

他指的当然是地图。

谢罗依双手奉上,澹台上寻看得很仔细。

谢罗依在一旁观察他的神情,平静得如同古井无波,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藏书阁里有什么?”澹台上寻的手指在图中最高的建筑上,在一众绿荫环抱下这栋建筑的确很扎眼。

谢罗依已将地图上藏书阁三个字标注得很小,将库房和私牢标注得极为明显,但没想到皇帝还是注意到了。

“藏书阁里自然都是临川王收藏的一些古籍。”她答道,波澜不惊却心虚得不行。

澹台上寻道:“三层楼全是古籍,比文德殿要壮观许多,看来朕的兄弟学识很渊博啊。”

谢罗依嘿嘿地笑着,打着马虎眼道:“臣妾从不见临川王瞧过,估计就是装个门面。”

“嗯。”澹台上寻不置可否,继续看下去,谢罗依发现他的目光移到了库房和私牢,一套说辞早已打好了腹稿。

澹台上寻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细致到位地解说,快把临川王府剖得一干二净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抬头已经天黑了。谢罗依暗暗松了口气,总算都介绍完了,她想回家了。

连口水都没有,真是可恶。她咽了口唾沫,起身道:“陛下一定饿了,臣妾去吩咐禅房准备一些茶点过来。”

“你坐下。”澹台上寻眸子都未抬,仍看着这份地图,好像能看出朵花来。

她只好乖乖坐好,澹台上寻的手指又移到藏书阁了:“这里你没进去过。”

“臣妾进去过。”谢罗依斩钉截铁,她敏感地发现澹台上寻怀疑自己了。

澹台上寻放下地图,看着她微微一笑:“那你细细说与朕听。把每一层有些什么都说清楚。”

谢罗依掌心冒汗,但临场不惧,将每一层都细细说了一遍,有什么书,藏什么字画金石,有什么文房四宝,几乎事无巨细,很难挑到错处。幸好事前有准备。

澹台上寻点点头:“你看得很仔细,比库房看得都仔细。这不像那么爱财的你。”

一开始的紧张在漫长的时间下已经不足一提了,谢罗依反而坦然了:“臣妾与陛下一样好奇,临川王不学无术为何要造座藏书阁?臣妾一探之下才知道,他是真的附庸风雅罢了,书架子上都积满了灰。”

澹台上寻不置可否又问了她一些细节,又问:“清越郡主的事查得如何?”

谢罗依神色如常地答道:“临川王并不知晓。”

澹台上寻沉默片刻后,这才道:“天色已晚,下山多有不便,留下休息吧。”

“臣妾还是回去的好,免得临川王起疑。”

“他连逛花楼的时间都不够,还有功夫对你起疑?”

谢罗依故作神秘:“陛下有所不知,临川王有怪癖,对自己的东西看得很牢,府中皆是他的眼线。他这个人喜怒无常,虽不打人,但稍有不顺心就要责骂,臣妾和下人们都很谨慎。”

澹台上寻道:“那朕更舍不得放你回去了。”

谢罗依吓了一跳,急忙跪地求饶:“陛下饶了臣妾吧!”

“在你口中临川王十分不堪,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对他忠诚。”澹台上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中一片清冷。

谢罗依懊恼之极:“臣妾也是为陛下办事身不由己,还望陛下体谅。”

窗外夜色迷离,清风徐徐,澹台上寻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后将窗户关上,门锁死,坐在床榻上,拍了拍旁边:“过来。”

谢罗依吓得魂快飞走了,颤抖着道:“陛下,山寺之中这么做不妥,实在是亵渎佛祖啊!”

澹台上寻冷笑道:“朕并未看到什么佛祖,朕只看到面前有一个妖冶狡诈的女子。”

一夜惊魂

谢罗依真的很想质问他自己哪里妖冶?哪里狡诈了?澹台上寻早不让她侍寝晚不让她侍寝,偏偏挑了这个时候,透露出的意思就是不相信她。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头顶传来的声音更加严酷:“谢罗依,你是要抗旨吗?”

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匍匐在他脚下:“臣妾不敢。”

“既然不敢你还在等什么?是要等着朕帮你宽衣解带吗?”澹台上寻的声音波澜不惊。

谢罗依急中生智,差点没把牙咬碎:“陛下要臣妾的身子臣妾绝不会抗旨,可陛下指派给臣妾的任务是要臣妾嫁给临川王就近监视他。如今临川王从新婚至今都还未碰过臣妾,臣妾仍是处子之身。臣妾一直在努力取得他的信任,可万一哪天被他知道臣妾早已失身与人,临川王府将没有臣妾的容身之处。那陛下的任务……”

她的意思很明白,侍寝是小事,可耽误了皇帝的任务就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臣妾万死难辞其咎!”她重重地磕下头去,心想,如果今天自己保不住清白,回去一定会被澹台成德大卸八块的。

澹台上寻眯着眼沉默了半晌后才道:“他还没碰你?”

“是啊。”谢罗依抬起头,一张无辜的脸上盈着感激的泪水,“当初因为时间紧迫,臣妾不得已使了非常手段致使临川王娶了臣妾,可他总是疑神疑鬼,不时找茬与臣妾吵架。再加上临川王红颜知己众多,也不知他何时会换兴致……所以,还请陛下恕罪,臣妾实在不敢冒险。”

澹台上寻一把握住她的下颚,冰凉的眼眸中突然多了一团火:“你以为你找出这样的借口,朕就能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