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蛊》TXT全集下载_21(2 / 2)

食蛊 白云庄主 11617 字 2020-10-22

谢罗依用无比天真的眼神望着他,一脸的无辜:“臣妾对陛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片肝胆忠心日月可鉴。别说陛下要臣妾的身子就是要臣妾的命臣妾也万死不辞!臣妾与陛下自幼相识,感情甚笃,心疼陛下一路走来的不易,日夜盼着为陛下分忧,陛下要是这样怀疑臣妾,抹杀臣妾所做的一切,臣妾真是……”

话还未说完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你是为了自己的母族。”澹台上寻不为所动,淡淡地道。

谢罗依哭得更凄惨了:“臣妾与陛下虽是达成共识,利益互通,但瞧现在这光景,臣妾是半点便宜没赚着,完全就在做赔本的买卖。”

她知道自己在这时候提醒他十分危险,但她觉得自己必须让他知道,她诚意满满,可他却没有半点行动,完全是在单方面地享受她的付出,这也太不公平了。

澹台上寻眯着眼道:“你是在抱怨朕?”

谢罗依急忙摇头:“臣妾哪敢抱怨啊,只是觉得自己冒着送命的风险为陛下办事,陛下反而疑心臣妾,不免有些寒心。”

澹台上寻竟然笑了,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这番端详让谢罗依浑身不自在。

“你终于说了句实话。”

谢罗依挂着泪干笑着:“陛下知道的,臣妾从小在陛下面前就只说实话的。”

澹台上寻松开手,往事渐渐浮现,先皇在时自己是个不受待见的王爷,母妃也不受宠,他们母子二人在宫中如同透明人一般。

只有谢罗依,她从未看轻自己,开解他陪伴他,他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他对她的依恋甚至胜于他的母妃……

澹台上寻惊觉起自己对她的情谊,这份情谊伴着年少时的那些灰暗的岁月兜头兜脸的袭来,未免难堪又痛苦,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他倦怠地挥了挥手。

“你走吧。”

谢罗依叩首谢恩,刚刚与他说起小时候的情谊,他也没给她些许看得见的蝇头小利。既然如此她无话而说,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伴君如伴虎,君心太难测,该撤就得撤。

离开禅房她仍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但她不敢回头,那个少年已经长成让人看不懂的帝王,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依稀记得来时的路,她经过水槽踏着石阶往山下走。小桃大概是被皇帝身边的人带走了,反正金吾卫经常做这种事,躲在暗处,严禁非必要的人靠近皇帝。

谢罗依觉得自己来时就留心记路,此时无非就是原路返回,不出意外的话小桃会在山门那儿等她。唯一让人不安的是此刻黑灯瞎火,有些可怕,她加快脚步,又随手在路边捡了根粗树杈子防身。

可走着走着,下山都下出了一身汗却仍未走到,她不免有些心慌,回头看一片漆黑,往前张望又是暗影重重,耳边除了沙沙的风声和草堆里的虫鸣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突然,后背传来低沉绵延的吼声,谢罗依脚步一滞,这是遇见山中之王了?身上的白毛汗腾地冒起,弯着腰矮着身子飞快向前,可还没走几步路就断了。

谢罗依傻眼了,这里不是山脚,而是一处大水潭,初夏的夜里还冒着丝丝寒气。

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她完全没有印象,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不会是迷路了吧?

在山里迷路是件很可怕的事,谢罗依抬头看了看天,月亮的光芒被树荫遮了七七八八,更别说要找到北辰星了,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从禅房顺利逃生时她还沾沾自喜,保命的诀窍就是装可怜和流眼泪,百试不爽,可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现在装可怜和流眼泪只会死得更快。

她当机立断原路返回,倒不是没有跨过这寒潭没有勇气,而是借着微弱的光她发现寒潭尽头是一处断崖,总不能跳崖自尽吧。

扑棱棱——

几只硕大的蝙蝠从眼前划过,谢罗依吓得惊叫,脚下一滑竟反身往水潭中栽。

谭边泥土湿滑,还没等稳住身体已落入潭中。

她不会浮水,垂死挣扎却越沉越快,幸好手中的防身粗树杈恰巧被砸进水潭边缘,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拼尽全身力气朝岸边靠去。

好不容易爬上了岸,浑身湿漉漉的累得快虚脱了,就算现在有头猛虎在面前,她也懒得逃跑。

歇了半晌,冷得瑟瑟发抖,谢罗依提着仍在滴水的裙子,握紧刚刚救了性命的粗树杈子一步一个坑地往原路走。这是上山的路,前途漫漫,山风凄凄,澹台成德不是说邕武会跟着她的吗?现在人呢?人跑哪去了?

这个大骗子!

就在她凄凄惨惨抓狂火大的时候,邕武正站在澹台成德面前汇报情况:“陛下让王妃留下侍寝,被王妃拒绝了。”

澹台成德奇道:“哦?她怎么拒绝的?”

“王妃说自己与殿下还未行夫妻之实。”邕武将自己趴在屋顶上看到的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陛下似乎很惊讶。”

何止陛下惊讶,他也很惊讶。

澹台成德不可察觉地勾了勾唇角:“没人发现你吧?”

邕武道:“宇文辞带着金吾卫埋伏在禅房周围,像是在守株待兔,属下很小心,没有让他们发现。”

澹台成德点点头:“你先去接应王妃,本王怕小桃应付不了。”

邕武领命离开,澹台成德望着月上中天,心里想着她拒绝皇帝的说辞,忍不住又笑了笑,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在邕武出门后便翻身上马往宗圣寺去。

谢罗依骂骂咧咧地爬了一段路,掐指一算该到禅房了,抬头一看却发现四周除了林木环绕,连个鬼都没有。

她咬紧牙关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状况依旧没有改善。拄着粗树杈子原地休息,莫非是鬼打墙了?

她心力交瘁,呜呜咽咽的怪声总在耳边响起,有时候像有人在说话,有时候又像在哭叫,甚至有时候她竟然听到有人喊她。

“王妃……”

被吓了一夜的谢罗依火冒三丈,魑魅魍魉只知道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吗?

手中的粗树杈子横扫而出,用了十足十的力,随着手中的力量一滞,似乎击中了什么,心中小雀跃了一下,急忙撒开腿就逃,裙衫被勾破,绣鞋被跑掉,树枝砂砾扎进皮肤脚底却一点都不觉得疼,散开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像自由的飞鸟。

慌不择路地跑了许久,发现身后没人在追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停下来大口呼吸。放松下来就觉得浑身酸疼乏力,谢罗依觉得不能再这么慌不择路了,还是等天亮再说吧。她仰头目测了下身后的这棵大树,将幸运树杈子插入腰间,抱住树干一寸寸地往上挪。

幸好小时候的爬树本领还没丢,很快就到了第一根树杈,攀着休息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安全,这里离地面太低,野兽很容易蹿上来,而且树杈太细,难以承受她的重量。

调整呼吸后,又蹬着腿如□□一样向更高处爬。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一块能休息的地方,饥肠辘辘又精疲力尽的谢罗依牙手并用地撕下裙裾,揉搓成简易的绳索,将自己的身体和树干绑在一起,防止自己在睡梦中摔下去。

一切搞定后,她再没心思想东想西,怕鬼怕虫了,将幸运树杈子抱在胸前,倒头便睡。

她在这里睡得没心没肺,可苦了上山寻她的澹台成德,既要躲开金吾卫,又要在黑夜里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在山门口遇见小桃,她都急得快哭了,都什么时辰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小姐是这样,邕武大人也是这样。

澹台成德听她这么说便觉得事有反常,心急火燎地上山。在密林中发现了邕武留下的记号,心中略感安慰,邕武应该也觉得反常才会留下记号的。

顺着记号他很快就找到了邕武,只是他十分狼狈,扶着树一瘸一拐地走着,像是忍受着巨烈的疼痛。

“怎么了?”澹台成德上前扶住他。

邕武卖惨:“不知道腿骨有没有被打断。”

“谁干的?”他皱了皱眉,难以相信有人能将自己跟前的第一干将打伤成这样。

邕武瞧他那样好像要为自己报仇一样,他偷偷笑道:“是王妃。”

她还能有这种本事?澹台成德的表情真是让人想放声大笑,只是邕武严肃惯了,他紧抿着唇,适才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半。

“你还能走吗?”

邕武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道:“王妃往那里去了。”

澹台成德点点头,让他去山门处与小桃汇合,自己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跑去。

在这郁郁葱葱遮天蔽月的树林中走久了,人像是要窒息在海中一般,他不敢高声叫她的名字,偶尔有几声野兽的吼叫让他更加担心她了。

直到天边微微泛白,他才看清草堆上挂着一条白色的碎布,拿在手中摩挲半晌,这上等的料子不是她的还能有谁?这里人迹罕至总不见得是野兽留下的吧。

一想到野兽他心头猛地一紧,如果野兽一口将她吞了,自己也就死心了,可若没有,这冤家到底跑哪去了?

阳光破了云层穿透树荫斜斜地洒了下来,虽然斑驳却很刺眼,他抬手去挡,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么刺眼了。

林间奇遇

谢罗依雪白笔直的长腿裸露在空气里,随意地搭拉在树枝上,乌黑的长发在清晨的风中有节奏的飘扬着,那张可爱的小脸看上去疲惫却粉中透白得如同上好的美玉。她歪着身子衣衫不整,领口半敞着,隐隐还能看到半露的□□,但却一点都不会有香艳的感觉,反而清纯得如同林间仙子。

她睡得正香根本没发现有人在树下痴痴地看着自己,挪动了一下身子,眉头微蹙,再动一动想翻个身,身下陡然一空,惊得她立刻就被吓醒了。

幸好被绑着不然非摔死不可。

阳光照在脸上,温暖又圣洁,天亮了,终于可以去找路回家了。谢罗依目测了一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正巧瞥见树下站着一个傻小子。

“你怎么来了?”她笑嘻嘻地看着他,双腿一晃一晃地临空荡着。

澹台成德伸出的双手还在半空中,被她一问这才回过神来,微怒道:“成何体统,还不赶紧下来!”

“好勒。”谢罗依高兴地应了一声,她虽然刚睡醒,但看得出他刚刚看着自己失神了。

“别动来动去了,小心点。”澹台成德移了几步来到树下,生怕她一失手摔下来。

谢罗依解开缠在身上的绳子,随手扔到他面前,被他条件反射地握住。

“你走远点,我要下来了。”她搓搓双手,又扔下幸运树杈,准备如□□一样再爬下来,“省得一会儿砸到你。”

“你跳下来吧。”澹台成德无奈地道,“我接着你。”

谢罗依抽抽嘴角,为难地道:“我自己可以下来的。”

他淡淡地道:“不雅。”

爬个树还要雅?谢罗依坚持道:“我尽量雅。”

“跳下来。”澹台成德仍旧在对她招手。

“可是我胖。”

“没事,我接得住。”

他都这么说了,她能不给面子吗?可要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谢罗依咬了咬牙,实在狠不下心这样对自己。澹台成德看出她的心思,突然大叫一声:“你身后有蛇!”

谢罗依惨叫着,四肢在空气中徒劳的挥舞着,几乎是扑着摔进了他怀里,连延皇城底下的巨大虬褫给她留下了凶残的阴影。

澹台成德没想到她这么爽快,飞身跃起将她紧紧捉进怀里。

谢罗依吓得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手臂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也不知是被他转得头晕还是被蛇吓得窒息。

“蛇被你吓跑了。”他戏谑她,满眼的笑意藏不住,谢罗依一抬头,他就收起了笑,变得极为严肃。

“蛇跑了?”她抬头张望,树上除了叶子似乎看不到其他。

“嗯,一条青绿色的大蛇。”澹台成德说得煞有其事,见她半信半疑的样子,便转移话题,“你的确够重的。”他说的是真话,别看她瘦瘦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他接住她的时候泄力还是泄了许久。

谢罗依瞪了他一眼:“放我下来。”

澹台成德两手一松,她从他的怀里掉下去,脚下踉跄幸好及时拽住他,不然定要摔得极为狼狈。谢罗依气得刚要发火,一旁的甩手掌柜澹台成德上下打量她道:“衣衫不整,你这是刚从陛下的床上下来?”

谢罗依冷笑一声:“殿下是要兴师问罪吗?”

澹台成德皱眉道:“你作为有夫之妇,夜不归宿的,做丈夫的还不能问了?”

谢罗依同样上下打量着他,他明明看见自己睡树上,还问这种侮辱人的问题,简直就是在存心找茬。

“能,当然能。”既然他能这么做,她也存心刺激他,“你是要杀了我一雪前耻?还是要去质问陛下?”

澹台成德动了动,她立即道:“你都不敢,对不对?”

这分明就是在激他,澹台成德一把揽过她的腰,恶狠狠地道:“我先杀了你再去质问他,有何不敢?”

她扬起天鹅般白皙如玉的脖子,视死如归:“那你杀呀。”

澹台成德叹了口气:“你就不解释一下吗?”

谢罗依倔强地道:“殿下不信我,心中有了怀疑便生了间隙,无论我如何解释,在殿下这儿就是巧言令色。即便殿下今天相信了,明天想想就是半信半疑,时间一长便只剩怀疑了,以后难免不会觉得如鲠在喉,寝食不安。我可受不了这份怀疑。”

“你倒是硬气得很。”眸中闪过一丝赞许,澹台成德道,“你这样子遭人怀疑很正常,再说了,你还打伤了邕武。”

“邕武?怎么可能?我都没看见他。” 谢罗依诧异道,“再说了,就算我看见他,我这点本事也不可能打伤他。”

开什么玩笑,邕武可厉害了,虽然没见过他如何厉害,但听说文武双全,是澹台成德身边的第一干将,自己有什么本事伤得了他?

澹台成德瞥见地上那根幸运大树杈,幽幽地道:“你差点把他的腿打断。”

谢罗依歪着头愣了半晌后才道:“我力气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