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蛊》TXT全集下载_25(1 / 2)

食蛊 白云庄主 11437 字 2020-10-22

谢罗依打了一个寒颤,看着澹台成德的面目都有些模糊,是的,他不能死,他得好好的活着,他是她的夫君,她与他休戚与共……

“从一开始你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你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你太信你们小时候那一点不值钱的情谊了。”他一击即中,虽然直白不留情面,却很实在,“你应该明白,从他坐上皇帝的宝座起,你与他的关系就只能是君臣了,哪还有什么情谊可言。”

她仿佛听得入了迷,呆呆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澹台成德将她轻轻抱进怀里,解下外衣裹着她,又找了一处岩洞躲风,这夜深露重的一番折腾,别闹着病来。

山谷中似乎能听到狼嚎,蹲在远处的火纸不知何时跟在两人身后,又在一旁揣摩了许久,见没什么危险终于跳进两人怀里,澹台成德扑灭它背上的火苗子,两人并着一兔子在升起的火堆旁抱团取暖。

沉默许久,澹台成德见她面色已渐渐平静,才道:“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多兄弟都死了,澹台上寻偏偏留下我一条命在?”

谢罗依顺势靠上他的肩膀,故意将冰凉的双手塞进他的腹部,道:“因为你狡猾。”

澹台成德冷得打了个哆嗦却笑出了声:“我与你说过,他要找一样东西,只要这个东西一日不到手,我们之间的平衡就不会被打破。”

谢罗依的兴致并未提高多少,懒懒地问道:“什么东西?”

澹台成德道:“先皇的遗诏。”

“哦。”

忽然她觉得不对,坐直了身子,狐疑地问:“什么遗诏?”

澹台成德道:“关于立储。”

谢罗依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遗诏上写的不是陛下?”

澹台成德点点头:“据说是这样。”

“据说?”听他这话她有些上头,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敢情他在逗她呢。

澹台成德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道:“先皇遗诏立我为储,澹台上寻是篡位。”

谢罗依顿觉自己被雷劈了,还劈个外焦里嫩,她辨别不出真假,好半天才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下意识地道:“我想看看遗诏。”

澹台成德道:“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为了安全,遗诏没有存在在我这儿,我没法给你看。”

谢罗依好奇地问:“那是在谁那儿?”

“你这么问就更像奸细了。”他笑着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既然信任,怎么就不能说了。

澹台成德拉着她的手道:“我可以把自己的命交给你,但那个人不行。”

他顿了顿,在她质疑的眼神中又咬牙补了一句伤人的话:“我不能将他置于危险中。”

谢罗依哑然,这意思分明就是怕她出卖他们。

“我是想信的,可惜了……”她耸耸肩,那意思不言而喻。

知她怀疑,澹台成德笑了笑不以为意:“你知道为什么虞信卫的人从未搞清过我的行踪?”

虞信卫这个特务机构由来已久,说起他们的事迹简直令人闻风丧胆,无处不在的窃听技术,随时随地的跟踪状态,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稍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但就是这样辉煌的战绩在澹台成德这里终结了,虞信卫从未捉到过他的把柄。

皇帝震怒,西群山跳脚,但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干着急。

她知道他能躲过这些迫害绝不是简单的机灵狡猾,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你安插了内应啊?”她恍然大悟,失笑地望着他,半是嘲讽半是认真。

澹台成德不是没听出来,他淡淡地道:“刚刚那个吴悔吴教头是虞家人,你以后在他面前行事要小心了,千万别被他抓住把柄。”

“虞家人?”谢罗依糊涂了,“他不是姓吴吗?”

“虞家被朝廷招安后迫于无奈进行了大清洗,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年反对被招安的家族成员,吴悔的先祖不幸是其中一员。至此他们那一枝便一直在江湖上颠沛流离,东躲西藏。”澹台成德叹了口气,“吴悔是我的大师兄,这些年他一直蛰伏着,无数次帮我逃过虞信卫的追捕,他身上背负的并不比我轻。”

他话里的寂寥与哀伤让谢罗依沉默了,他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经历过。

幼时她就知道他是先皇最宠爱的孩子,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将来他是要继承大统的。然后命运的手却将澹台上寻推到了台前,曾经默默无闻的皇子一夜之间贵为帝王,而万千宠爱的孩子倒成了闲散王爷,还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澹台上寻为什么要对自己的那帮兄弟们赶尽杀绝。巩固皇权是他常说的话,可最该铲除的难道不是权势滔天祸乱朝纲的西群山和其党羽吗?

澹台成德见她发呆,不知在她在想些什么,担忧地道:“你认不清形势会很危险,我也担心我手下的人会将你当做澹台上寻的奸细伤了你。今天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也让我明白,你有能力做你想做的事,对吗?”

“是的。”

他低头斟酌道:“我既然娶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说,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但你的心要向着我,我是不会允许一个奸细在身边的。”

半是威胁半是说理,谢罗依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澹台成德见她犹豫怕她不答应又道:“你仔细想,慢慢想,我……”

“你今天的话真多。”她打断他,“还像个老头似的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遍。”

澹台成德压根没意识到,被她奚落后没有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谢罗依道:“我知道你今天喝了干醋身上不爽快。”

澹台成德老脸一红,刚想反驳,她接着道:“不过,你也算坦白。既然你以真心待我,我自然不会负你。”

“真的?你真的答应我了?”他欢叫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吓得昏昏欲睡的火纸又撑起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怎么能高兴成这样?谢罗依诧异地看着他,但两人说开了,倒也欣慰,不由得慎重地点了点头,至少此刻他的笑容里完全没有算计,眼睛亮得像是能装满整个星空。

“既然这样,今夜我就送你离开京都。”

欣慰不过眨眼的功夫,谢罗依就被他这句话雷到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要送我去哪?”

相依偎

澹台成德在这一夜里给了谢罗依太多惊吓,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惶惶不安,如今又说要将她送出京都,她实在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澹台成德道:“去华亭。我都安排好了。”

华亭离京都十万八千里,路途遥遥,虽然靠近富庶的江都,但属地却是南朝李宋的地盘,谢罗依满脸黑线:“我为什么要去华亭?”

澹台成德道:“澹台上寻现在将你我软禁,你留在京都太危险了。”

谢罗依没搞懂危险从何而来,免不得往深处多想了一层,这一想就沉下脸来:“刚刚说得好好的,可事实是你仍不信我。你就是怕我再与陛下接触,所以才想将我送走。”

“是啊。”澹台成德坦然承认,“你是我的女人,再与他私下接触不合适。”

“你现在让我与陛下彻底断绝来往,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知道他吃醋,谢罗依又好气又好笑,“我突然消失,陛下定会警觉。陛下一警觉,形势就会发生变化,你难道想在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正面与朝廷作对?让这些跟随你的将士为你去送死?”

这下轮到谢罗依对他好言相劝了。

澹台成德耐心地听她说完,摇头道:“我想好了,你不是突然消失,而是突然暴毙。”

谢罗依心头一惊,好家伙,还真够狠的,安排了这一出血腥的结局。她突然想到出嫁时自己中了蛊毒奄奄一息时他的表现,免不得心中一阵抽紧。

“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了你的替身。只要你一离开,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到时候就能放手一搏。”澹台成德信心满满。

“不行。”谢罗依抗议,见他皱紧眉头立刻偎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道,“你我夫妇同心,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她已看出澹台成德势在必行,原来前面所说所做的都是在铺垫,其实今日此行真正的目的就是将她骗出来后,再她送离京。

仓促之间,她一点准备都没有,被他玩得团团转。她琢磨着,要是与他硬碰硬,说不定这狠心的男人会将她一棍子打晕送走,这个险不能冒。

她转了转眼珠子,得想个办法打消他的计划。瞧瞧他说的那个计划,诈死?谢罗依真想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澹台上寻对她十分了解,她诈没诈死他会看不出来?就算他没看出来吧,她这么一诈死,她的老父亲该怎么办?他刚失去了一个女儿,怎忍心让他再失去一个?

再说如果万一以后被拆穿了,谢家不是要倒大霉了,欺君之罪啊,够全家死一万次了。澹台成德出的就是个馊主意,她怎么可能与他一样头脑发热答应下来呢?

澹台成德没看出她内心如此复杂纠结,见她温柔乖巧不再像刚才那么张牙舞爪,便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脱身。”

谢罗依真想把大白眼翻上天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克制地拽住他的手臂,委屈扭捏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心的。”

这可是谋反,又不是吃饭睡觉。

澹台成德奇道:“你担心什么?”

“你有那么多女伴,我……”她扭着衣角,突然娇柔造作起来。谋反太敏感了,劝他,自己有杀身之祸;不劝他,她又实在做不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谢罗依觉得自己头都快炸了,只能以男女□□做挡箭牌,敷衍他。

澹台成德眸子微微一沉,眯着眼睛睨她:“我与她们只是逢场作戏,若不如此,怎能让陛下放心。”

要是在平常听他这么说,她一定会高兴,可现在却是一言难尽,只能浅浅一笑:“我原本猜着也是如此,可男女之间往往处得久了便有了感情,就像你我,本来也只是路人,擦肩而过罢了。”

澹台成德别过头轻笑了一声,弄得她莫名其妙,本就说得心不在焉,现在追问道:“我说错了?”

澹台成德仰天长叹道:“看来我的那幅《桃花仕女游冶图》白画了。”

人人都拿这幅画说事,可她总觉得这幅画妖里妖气。

澹台成德以这幅画证明他对自己一见倾心,澹台上寻以这幅画让她相信她一定能进王府,一定能成为插进他心里的一把利刃。他们都是从哪来的自信?

她勉强地扯了一个笑:“那我更想看看这幅真迹了。”

澹台成德道:“你倒是找了个不愿走的好理由。”

既然被看穿了,谢罗依干脆又耍赖起来,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反正我要与你在一起。”

澹台成德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她又道:“我不要一个人待着,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想你。”

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美女想要温柔的耍起赖来,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的。她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火光映着她的脸,清风明月,佳人相伴,澹台成德此刻有些恍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非留下,但他实在不忍让她失望,明明自己很坚定的,为何要为她几句话就动摇了?

“你……”他刚要开口,谢罗依突然俯身而上,花瓣般柔软的唇暖暖绵绵地贴在他唇上,他看到她睫毛垂着,像小动物的绒毛细细娑娑地骚刮着他的心。

这一吻太长了,她竟然大胆地撬开他的唇,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将她紧紧地抱上来,手忍不住就想去扯两人的衣衫。

旖旎风光抵得过深夜寒意,胜过脚边燃燃篝火。

“不可以,我们不能在这里……”澹台成德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喉咙冒着烟,他努力仍克制了自己,努力地推开她,颤抖着将她的衣衫拉好。

此刻的谢罗依更加委屈,自己为了留下都要献身在这荒郊野地了,他怎能坐怀不乱?转念又一想,是了,果然是乱花丛中过的,什么场面没见识过。

她很苦恼,从小闺门淑女的教育方式还没让她养成放浪妖冶的习性,就是青楼也只跟孟谈异去过一次,那时候光顾着看热闹见世面了,哪里想到要积攒经验。

如今到了要实战的地步,她绞尽脑汁也就抖抖索索地想到一个,继续用强!继续扑倒!

“你不要我了。”她紧张得内衣湿透了还是不敢,只能拿出自己擅长的,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小怨妇。

在平日的相处之中,她渐渐摸清了澹台成德的脾性,看上去漫不经心的高冷样子,其实内心极没安全感,还有一点点隐秘又压抑的占有欲。既然抓住他的心思,她就得让他知道她在乎他,离不开他,这样或许他能改变主意。

果然,澹台成德心头一紧,不忍看她不高兴,捧着她的小脸,情潮未退却沉声规劝道:“荒郊野外的于礼不合。”

谢罗依眨眨眼:“我听说青楼女子花样繁多,你莫非是玩……”

“胡说!”他打断她说下去,脸瞬间就红了,也不知在和谁生气,嘟囔道,“我从未玩过,也不喜欢。”

“哦——”她拖了一个好听的长音,对他的回答颇不在意。

“你什么态度?”她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他心头冒火,扳住她的肩膀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你是名门淑女,更不能如此随意儿戏。”

她嘟囔着否认:“我又没随意。”

澹台成德瞪了她一眼,野地苟合还不算随意出格吗?

他严肃的模样把她吓了一跳,揽住他的脖子小心地蹭了蹭:“生气了?”

澹台成德不想理她,她一点都没意识到这种思想的可怕和危险。

“你真的生气了?”她暗暗奇怪,明明刚刚已经动情,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见他一脸冷漠,仍不想理自己,怕是玩笑开过了头,玩得脱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