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这脸面一红,那人哑然。半晌,攥拳恨恨:总之,邵景珩拥兵谋逆、结党营私、戕害忠贤,此些皆是实,可谓罪大恶极!吾一应所为,皆为将之绳之於法,乃是替□□道、为国尽忠,至于手段如何,与目的相较,本不足一道,你又何必拘泥此些小处,舍本逐末??

替□□道?吕崇宁毫不掩饰鄙夷:他则不言,便是那干药人,为祸世间,残杀无辜不算,且还北上寻衅猷国,一意挑起兵祸,此就是你口中的替□□道,为国尽忠?

此言顿似击中其人要害,见之周身一震,眼中的愧意再掩藏不住,背转过身,一声长叹:此事虽非我所欲,然终究与我不能脱干系,待邵氏逆党覆灭,我父仇得报、洗雪沉冤,自会以一身担待罪责!

父仇?吕崇宁闻此一念过心,脱口:唐黛云,是你何人?言罢便见那人双肩一颤,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捏成拳,却一言不发。一切已不言自明。吕崇宁眯起双目:唐黛云尚有一兄,当日据闻潜逃在外,难道

自知已隐藏不下,那人回身,目露凄色:不错,我正是当年遭邵景珩陷害、蒙冤而死的凉州知州唐廷诲之子唐懋修!黛云,乃我小妹。

吕崇宁纳闷:那李巧儿

是我表妹。彼者面色愈发凄惶:当初家父蒙冤身死,我义愤难平,上京为父鸣冤,岂料大理寺竟以查无实据为由将我打发,我于心不甘,欲前往凉州找寻证据,岂料还未出京便遭暗杀,幸得义士相救才留下此命。后便各处搜寻邵氏谋逆作恶之证,以求一日能真相大白,将邵氏逆贼绳之以法!

吕崇宁面无波澜:但却无所得。

见之扼腕:邵景珩行事谨慎,凉州又多其爪牙,搜寻证据谈何轻易?我虽数载奔走,却也无大收获,仅是得了些风闻,并无从作为呈堂证供。而邵氏嚣狂,就连跟随先父多年的老家人也受其胁迫,咬定家父是为自尽,劝阻我追查此案。

吕崇宁一叹:既这般,你可曾想过,或许,此事本就非你所想

绝无可能!那人急恼,先父为人中正坦荡,即便因崇尚孔孟仁术而厌惧干戈,但也绝不至引贼入室、累我百姓,此绝然是邵氏一口捏造,为开脱己罪而嫁祸先父的说辞而已!

知他一心认定此,一时半阵,旁人之言未必听得进,吕崇宁便也无心就此多作置评。稍静,看其心绪渐平复,才缓缓:你一心为父洗冤却无门,遂携妹投到如今的主人门下,甘心为之驱使,指望借助其力达成所愿。然你就未曾想过,为报你一家之仇,却要枉送那许多无辜者的性命,如此,堪称正义?且汝父泉下有知,焉能瞑目?

被问者好一阵缄默,你以为,再开口,已露悔意,我若果真无视那些人命,当下还会在此?

眉心一松,吕崇宁口气谆谆:既这般,你何不与我开诚布公,将内情如实道来,或还可将功抵罪,落个从轻发落。

可惜其人并不这般容易被说服:自我得知药人为祸之事,就未妄想此一身还可脱罪。只邵氏逆党未除,我实不甘先陷囹圄,遂才求助你家郎君,望他查清邵景珩所为之恶,但邵党覆灭之日,我自来领罪,并陈明内情。

一圈绕走,复回原处!吕崇宁强压懊恼:你须知查清此案并非一朝一夕,而此间,你那主人可不见得会按兵不动,他养药人,自不是为闲置身侧赏玩罢?

唐懋修迟疑:我虽不知他为何要养药人,又事出何故伤及无辜,但想来,或也是情急出乱,并非有心

并非有心?吕崇宁一嗤,你那主人看来果真是巧舌如簧,才令你深信其言,并对之忠心不二!即便已至这田地,你却还执迷不悟,一心为其开脱,然你可曾想过,他放出药人四处为祸,嫁祸邵景珩,目的何在?

面色几变,唐懋修欲言又止

我知,你又要说是为国尽忠、铲除逆党云云,吕崇宁已不耐烦:然你当还不知,归云谷藏兵案,以及前时的七夕之变,或皆出自你那主人之手!更莫言,他如今还欲挑起我与猷国的干戈眼见彼者面色生变,逼进一步:如此,你果真还以为,他是一心欲匡扶社稷、为国尽忠?

静立之人似陷沉思。良久,喃喃:然此说不通啊!他乃社稷重臣、天子之师,何至于

声虽轻,却一字都未逃过吕崇宁的耳朵:宋衍?,淡淡二字,却将失神之人惊一跳。摇摇头,吕崇宁看去已有几分同情之:吾等已查证过,宋相公与药人毫无干系,你与你妹妹,皆是被人愚弄了!

什么?!似被一道惊雷击中,唐懋修目光一滞,瞠目结舌。

门外传来两声轻叩。吕崇宁应门回来,面色已凝重。

天色将暮,吕崇宁回到官舍,恰穆昀祈也才起身,正立在门前观雪,看去有些不宁,或也预感到了什么。

君臣二人入内。

出了何事?穆昀祈音色且恬淡。

驻足叉手,吕崇宁禀上才收到的消息:回郎君,猷主,驾崩了。

不见诧异,穆昀祈少时沉吟,嘴角泛起一重无奈意:此,不甚是时候啊

第17章

天才微亮,穆昀祈就拉开房门。

郎君曾无化意外之余,忙吩咐左右:速令人来伺候,并传膳!

穆昀祈踱出门,看东面天空晨曦初起,已无雪意,似略宽心,回眸:无化,你家相公上回入山,多久方回?

闻答:七日!

七日穆昀祈眉心紧了紧:我有要事须与你家相公商量,你可伴我出城寻之?

不可!那人断然劝阻:相公临行有言,无论如何不可令郎君离开这官舍!稍忖:郎君有何急情可否下示,我这就遣人出城寻相公,将事上禀?

穆昀祈虽不悦,然知这曾无化诚如吕崇宁所言,顽固似块木头,此事绝无商榷余地,只得退一步,吩咐:告知你家相公,猷国出变,我要他即刻出兵北上!看彼者领命,便返身进屋。

才坐下片刻,忽听门外人声诧异:相公!心头一动,抬头已见那熟稔身影进门。

你怎回来了?穆昀祈露讶。

舒展了下眉心以掩疲色,来人一言淡出:猷国之事,我已听闻言未落,便听外间一阵骚动,回首见吕崇宁情急慌张跑来。

怎了?穆昀祈走几步立在门前询问。

是李巧儿来人气喘吁吁:她似被人劫走了!

穆昀祈一惊:何时?在何地?

答约:清早,于后园。彼时她传话道有事相告,约我后园西角相见,然我到彼处却未见人,倒是园圃中花木多见折损,临墙处脚印凌乱。我猜或出事,便各处找寻,却无所得,而守卫也道未见之出门,遂忖来,多半是贼人跳墙入内,将她劫走了!

不可能!身后人声冷来,是曾无化:这府中自药人案出后,便处处设防,绕外一圈,五步一停,皆有侍卫值守,外人怎能轻易跳墙入内,无声劫走李巧儿?

吕崇宁不悦:你既以为我此言不实,便自推测一番,内情为何?

李巧儿性情古怪,难为捉摸,不定是她出于玩心,自设此局,乃为愚弄你而已!其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