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三人之间,忽得沉默了下来,钟棠并不知什么皇家之事,只是觉得一国太子如此而死,实在有些憋屈。

而片刻后,李避之却问了个似乎并不相关的问题:前太子可养过白鹤?

问寂听后,忽得苦笑了出来:是,他养过。

他不止养过,还画过他画过一副瘸腿的白鹤图,还被送到了陛下面前。

什么?钟棠不解地看着问威,连李避之也皱起了眉。

这事发生在宋家谋反前几个月,起因是什么也已记不清了,总之前太子当众呈上了一副,绘着瘸腿白鹤的图卷。

问威顿了顿,又说道:前太子当即请罪,说是一时糊涂,命侍从拿错了画。陛下当时面色很是不好,但并没有深究。

所谓没有深究,只是明面上轻轻揭过了,可终是在皇帝心中留下了什么。

这些,又与庆妃有什么关系呢?钟棠的手,轻轻拨弄着腰间的玉珠串,坠于末端的小金铃,有一声没一声的响着。

若是按最容易想到的,那白鹤既然来找庆妃的麻烦,说不定当年那副拿错的画,就是庆妃动得手脚,这也是说得通的。

但这次的事,当真有这么简单?

钟棠隐隐觉得,昨夜之事好似只是掀开了某层大幕的一角,远远没有到结束的地步。

有没有关系,凭得只是陛下的一句话罢了。问威回想着刚刚在御书房中,那龙椅之上的人:就像前太子有没有谋反,也只是他的一句话。

至于庆妃,问威的目光像是嘲笑,又像是怜悯:皇帝想废太子的时候,自然不会只受一个女人的影响。

但若有哪一天,皇帝想要后悔了,那么这个女人便能成为极好的借口。

钟棠的眼睛微微睁大,原本看似简单的宫妃遇妖,仿佛从某个节点开始,变得不再简单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

是查谁要害庆妃,还是查前太子是否有冤?

钟棠有些苦恼地将头,靠在了李避之的身上,刚刚问威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事关皇家,真相固然重要,可皇帝的态度也必须顾及。

这还怎么查呀

李避之伸手揽住了钟棠的腰,侧脸轻吻一下他压在自己颈侧的额头,轻声哄道:那便不查了,回去吧。

钟棠被他亲的发痒,口中却嘟囔道:少哄我,你肯定还是要查的

问威尽量忽略着身后两人的动静,装瞎装聋,可远望芙蓉池对面,那随风扬着幔帐的长廊,心中也是叹着:查,肯定要查

就算他们不想查,事情也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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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再次降临,龙烛之下,年过五十的帝王,仍旧执着朱笔写划不止。

楼公公挥退了侍奉在一旁,险些打起瞌睡来的小太监,默默地用竹签挑高了灯芯。

可就在这时,皇帝却忽得抬起头来,望向隔绝了浓重夜色的朱门

楼鸣。他开口,似毫无感情地叫道。

楼公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应声而至:陛下,老奴在呢。

明日你替朕,去瞧瞧那逆子留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跟追文到这里的大家再次说声抱歉。因为新工作需要封闭培训,接下来三到五天可能没法更文

开文的时候,从未预料到会这么艰难,直到现在工作的事依旧没有稳定下来,因为个人的原因影响了大家的阅读,心里很过意不去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包容,希望这段时间过去后,能奉上稳定的更新

第62章 冤玉归魂(六)

啪嗒

什么东西,在月光都照不亮的破窗纸上,划过短短的影,而后滚落到碎裂的青砖上。

啪嗒

又是一声,回荡在空旷而冰冷的房间中,微小却刺耳。已经整整三天了,不分白天与黑夜,从未停息。

灰白而蓬乱的头发,遮挡着老太监布满疤痕的脸,他蜷缩着身体,想要把自己隐藏在高大的书架立柜之间。可那滚落声,却像是催命的铜钟,在耳边一下又一下地敲响,他张着干裂的嘴巴,用嘶哑的声音,疯癫地念叨着:

不要过来不要!

殿下,太,太子啊

老奴知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就在这时,似是回应般,从黑暗中传来的低唤,打断了听老太监杂乱的哭嚎:刘公公

老太监惊恐地看向四周,声音卡在喉咙里:谁殿下?殿下是你吗!

您真的,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黑暗压抑的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中,仿佛之前的滚落与呼唤声,都成了虚无的臆想。

可老太监却仍躲藏着,不论他如何缩紧身体,周遭阴寒的气息,还是在森森地侵入他的身体。

良久,久到连恐惧都疲惫,老太监几近昏厥,他背后紧靠的书柜中,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刘公公,今年新下的荔枝,你可要尝一尝?

老太监如坠冰窟,仿佛连颤抖与呼吸,都停止了。

可那只手,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慢慢地如冰冷的白蛇般,缠绕过他的脖颈,将血红的果子,一颗,一颗塞入了老太监的口中。

老太监徒劳地睁大了双眼,口中的果子化作了腥浓的血,涌入他的喉咙,仿佛将他沉进血泊之中,任他如何呛咳也再无法喘息。

他死命挣扎着,甚至将身下的青砖都蹬碎,可那只手却紧紧地掐住了他脖子,最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了深红色的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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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是说,当年伺候前太子的人,并没有全被处死?又是一夜秋风过后,金乌观中的老梧桐又添了几抹金色,钟棠抱着黄狸儿坐在树下,听李避之说起从问威那里得来的旧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