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陛下不必向微臣解释,微臣知道陛下心中有多难过,糜荏自责道,您说的对,是微臣的错。若非微臣提议,根本不会连累十常侍。

他躬身:还请陛下责罚微臣。

在刘宏的角度,看不到糜荏的眼睛,只能看到年轻人微微颤抖着肩膀,以着卑微姿势祈求自己的原谅。虽然心底依旧有些不是滋味,但责备话语尽数化为泡影。

糜荏越是惺惺作态,他愈发觉得愧疚。到最后甚至遗忘将他唤来的目的,赏赐他不少好东西。

这边糜荏受京洛士族追捧,又得了天子赏赐;那边十常侍被贬谪,深陷水深火热,日子难过极了。

他们身上的政务已暂且交由其它常侍。补上的十余名常侍中,有一半是十常侍麾下人马,另一半则为人清正、与清流们关系不错,典型正如糜荏先前救下的吕强。

这段时间十常侍声名扫地,个个宛如过街老鼠。他们不敢轻易出府,怕愤怒的人群冲上来撕碎他们,只得龟缩在府中。一边感受着权利渐渐从手中流失的痛苦,又时不时听着下人们探回坊间传言,恨得满口黄牙都要咬碎了!

还能怎样,他们只能无能狂怒罢了。

他们也不敢再随意对付糜荏。

那个人心肠歹毒,诡计多端,普通暗杀与陷害根本对付不了他!最可怕的是他还会妖法,有隔空在白纸上写字的能力,又会呼风唤雨,简直可以媲美张天师!

一想起当日那道惊雷,众人浑身又是一个激灵。既怕自己是真的冒犯了天神,又怕糜荏继续用妖法对付他们。

他们惊恐了好些日子,除了夏恽被吓病了一场,其余人都是安然无恙。他们又渐渐生出了心思,看来糜荏的道法也就这一点,那他们为何不请道行更深的张天师来收拾他呢?

这个心思一起便再难停歇。张让、赵忠、毕岚等人当下联名写了一封信,令人快马加鞭送去给张角。

做完这件事,十常侍总算放心了。

糜荏啊糜荏,纵使你会妖法又有什么用?等张天师一来你还不是要跪地求饶?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被十常侍插小人诅咒的糜荏对此一无所知。

他迎来一个愉快的休沐日。

因问天之故,原先冷落的糜府又骤然热闹起来,一张张的拜帖进往糜府,邀请他参加各种集会。

糜荏全部拒绝。

现在,他已不需要再迎合任何人,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拒绝而心生怨恨。

他们反而会觉得糜仙师回复了我的拜帖呢,真是受宠若惊啊!

午后,任嘏与荀彧前往糜府。

入京不到四个月便将罪恶累累的十常侍拉下马,一见到糜荏任嘏便夸赞道,高,糜仙师实在是高明!

就连荀彧也惊叹地看着糜荏,墨眸澄净,流光溢彩。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糜荏居然闷声不吭地又干成如此大事。这些日子,送往荀府的文章看的他们俱时澎湃不已,恨不得亲自回到祭祀之时。

能使出这等仙神手段,糜子苏果真非寻常之人啊!荀爽这般感叹,文若你跟着他,我也能安心了。

他前几日已经知道荀彧决定留在京洛,跟随糜荏谋事。原先还不大放心,现在总算是能安心了。

与京中追捧的人不同,任嘏与荀彧当然知道糜荏不是仙使,只是这等手段着实闻所未闻。

不过在下真的很好奇,任嘏恭恭敬敬给他倒了杯茶水,谄媚道,仙师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糜荏接过温茶,浅啜一口微笑道:其实很简单。

还请昭先兄去将这些东西取来,他装腔作势道,本仙师这就给你们表演一个白纸生字,无中生有。

任嘏很快回来了。他从仆人那儿取来一碟葱汁,一根蜡烛。

糜荏微抬下颚:两位请看好了。

他提笔蘸上葱汁,刷刷在随手扯来的白纸上写下几个字。因为写的太快,两人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字。

等白纸上方的葱汁彻底干涸,糜荏才将纸递给任嘏:这便是我那日使用的仙纸。

任嘏接过白纸与荀彧细细翻看,两人都未觉察到半分端倪。

荀彧道:子苏又是如何让上头的字显现出来呢?

糜荏道:用火。

他点亮油灯,将白纸放到火上去烤。不过几息时间,白纸上便浮现出四个大字:荀彧,文若。

任嘏与荀彧满面震惊。

他们惊奇的看着这四个字,半晌哑然失声。

糜荏解释道:很多草木中存在着一种东西,它比纸更容易烤焦,会在纸上留下痕迹。不仅葱汁,蒜汁、白米醋甚至于米汤都可以。

不过米汤用火烤没用,得用海带浸出的碘液才能显色。

当日我便是这样准备好仙纸,再请陛下放到祭台上。祭台被摆放的满满当当,陛下只能将纸竖在蜡烛边上。糜荏道,等温度升高,纸上的字迹也便显示出来了。

原来如此,荀彧只觉大开眼界,那惊雷与暴雨呢,可与子苏有关?

糜荏闻言笑了一下:这个倒是无关。

我只是猜到陛下不会重罚十常侍,是以特意选择在下雨前祭祀。等祭祀仪式结束天下起雨来,好叫百官认为是上天不满这一结果而发怒。

完全没有想到运气居然这么好,遇上难得一见的秋雷,彻底坐实十常侍邪崇身份。

两人听罢问天经过,又是一阵失语。

半晌,荀彧方才回神道:子苏这一局布棋当真精妙绝伦!明明处处看似匪夷所思,其实又都在情理之中。这等神机妙算,也只有子苏能够做到!

他紧紧凝视着糜荏,明亮的双眸中唯独倒映着糜荏的身影,年轻的脸庞上满是钦佩与心悦诚服。

他已彻底为糜荏折服。

糜荏与他对视片刻,心念微动。

不对啊,一直注视着仙纸的任嘏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为何子苏只写文若的名字,不写我的呢?

荀彧闻言微怔。他看着纸上属于他的名与字,眸光闪烁、两耳渐渐染上一分嫣红。

你的名字笔画太多,糜荏义正言辞道,写起来太麻烦。

任嘏:

任嘏与昭先,对比荀彧和文若,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吧,总觉得又有哪里不对?

昭先不必在意这些小事,糜荏若无其事略过此事,我们来谈正事吧。

天师道张角,不知两位对此人了解多少?

第三十四章

钜鹿人张角?

有所耳闻。任嘏皱眉道, 他的信众都很狂热。

他这些年游历中原,在很多地方听说过这个人,以及他的太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