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1 / 2)

门一开却见庆王带着石玉秋在外面候着,石玉秋脸上的伤结痂了,在没眉骨上,好好的一个书生,让路景延平添一分匪气。

柳砚莺见了他有些讪讪的,“殿下,石长史,好久不见…”

李璧先大笑两声掩饰尴尬,“知珩呢?我来找他有事。”

柳砚莺也困惑呢,往门外张望,“也该回来了,许是在卫所被什么事绊住脚了吧。没事,进来等。二位快请进,我在外面买了今夏盛行的酸梅凉糕,酸甜解暑,值得一试呢。”

三人进门,石玉秋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这几日诸多忌口,生冷的不吃,辛辣的不吃,你一说酸梅,光是听着便口舌生津。”

柳砚莺本来看见那伤还避着不谈,但听他自己都提及了,赔笑道:“我看石长史的伤看上去快大好了,这几日外出一定不便,我在这儿再向你赔罪。”身子福了又福,“实在抱歉。”

石玉秋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不便的,又不是伤在腿脚,伤在脸上只要说是摔倒造成的磕伤,也就没人会在细问是怎么摔倒又磕在哪里了。”

柳砚莺只好哈哈哈哈跟着笑,原来石玉秋这段日子逢人都说那是磕伤。

好险那日顶撞刘家人时有平旸王妃坐镇,奇奇怪怪的流言才没有从刘路两家传出去,否则石玉秋还不知要因她不守信丢多大的脸。

如此她便更抱歉了,不知所措之际,注意到石玉秋背着的手放到了身前,他手里握着一副字画,是卷起来的。

柳砚莺瞧着那字画问:“这是什么?石长史专程拿过来的?”

不知为何她留意到这画,李璧却慢悠悠踱步到了边上,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们。

石玉秋沉默片刻,颔首道:“这幅画是我早前画的,本就打算画好赠你,一直没想好要挑个什么时候,不成想这么快就变了心境,时候也就不必挑了,只将它交给你便是,你若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也替我将它处理了吧。”

一番话听得柳砚莺一波三折,手上慢慢将画轴展开,只瞧见画上半个脸手便顿住,又将画轴卷起来,“啊,可是因为你要去丽州了,所以要将它交给新的主人?”

哪知石玉秋摇了摇头:“我和殿下促膝长谈了两晚,他说路都尉将来不一定留在京城,不能左膀右臂一并砍断,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

“那石长史是不回丽州了?”柳砚莺受宠若惊,“那这么好的画,为何还要送给我?”

“我习惯如此,画山画水就自己留下,若画的是人,就要将画好的画送给画中的人。”他笑起来,“否则自己收藏总是有些奇怪。不管回不回丽州,都将它送你。”

柳砚莺不尴不尬地道了声谢:“不回丽州也是件好事,在老家是一种活法,在京城也是一种活法,各有各的好。”

“是,各有各的好。”

在京城也是一样,波澜不起,日复一日总有他的归处。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柳砚莺背对大门,吓了一跳,手里画轴险些脱手要掉在地上,还好石玉秋搭了一把,她连声道谢,想将门外那咋呼的人大骂一通。

抬眼却见路景延站在门后,身上被晒透了,像是为了抵御酷暑,所以逼出点咄咄的寒意。

他拙劣地惊讶了一下:“殿下?石长史?你们怎么来了?”

柳砚莺将嘴边的抱怨咽回去,抱着画轴欠了欠身,“三爷。”

“知珩。”李璧见是路景延回来了,打破柳砚莺和石玉秋之间微妙的气氛,将人簇拥进来,“你可算回来了,我就是来找你的,快快快,快进来。柳姑娘,不是说有好吃的酸梅凉糕?你家爷回来了也不拿出来招待?”

柳砚莺借坡下驴,应声要走,被路景延叫住,“等等,柳砚莺,你怀里抱的什么?”

“画。”答得遮掩不如答得坦荡,“石长史赠的。”

“石长史赠的。”路景延恍然默念,转而看向石玉秋,“多谢石长史赠画,我正房寝室的东墙恰好空着一块,正琢磨添置什么摆设,就得了石长史的丹青,我等会儿就命人去将它挂上。”

石玉秋垂了垂眼,只笑道:“原来是雪中送炭,那就再好不过。”

送给柳砚莺的画,却挂到正房的寝室去,无非是在说,那儿也是她的地方。

柳砚莺没听出这一层来,只当路景延霸占那画是不想她收下,面色如常地站着。

见瑞麟来接画,就将画轴递了过去,说道:“几位慢聊,我去备些茶点。”庆王上门她一向都会回避一会儿,等那些她不能听的机要都谈完了,才会叫她进去侍茶。

这次也不例外,柳砚莺将香具茶具都备好,等到门里出了动静,她这才端着东西进去。

路景延却说书房闷热,请客人去花厅小坐,柳砚莺便又只好端着托盘往外走,亦步亦趋跟在几人后边。

庆王喝多了水半道去了西间解手,如此只有他们三人同行。

路景延与石玉秋走在前面,柳砚莺在后头跟得心思繁重,不留神脚尖踢到石砖,往前趔趄了一下。

前头两人齐刷刷回头,柳砚莺赶忙屏气凝神坠下眼皮假做无事发生,托盘上的茶盅却掌握了玄妙的平衡,“叮铃铃”还打着转。

“怎么了?”路景延阔步朝她走过去,扶稳了盅,又托住她上臂,“走路看路,脑袋里又想什么呢?”

柳砚莺欠欠身又往前走,心说她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在想眼前这一幕诡异,这两人因着公事不得不不计前嫌地走在一起,谁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石破天惊的举动。

她可时刻准备着上去“救火”呢。

因为这一插曲,石玉秋就成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柳砚莺和路景延肩并肩一起走着,进入花厅有一处隔断,石玉秋率先绕过去。

柳砚莺也正想过,腰间倏地搭上只手。

温度顷刻透过了夏日轻薄的衣料,柳砚莺一激灵,扭脸看过去,正欲以口型质问路景延发得什么疯,吻便落下来,灵活的舌头在她口腔扫荡一圈,分开时一声轻响,像是有谁在空旷的屋里咂了下嘴。

她端着茶盘连推搡都做不到,唯有在他作威作福之后以口型问:“干什么?!”

见他又要俯下身来,柳砚莺惊得直躲,两片单薄的肩短暂出了隔断,又被捞回去,温热的气息贴在耳畔,咬牙切齿向她陈述了这一天下来他的真情实感。

“你就想方设法折磨我吧。”

柳砚莺被他突如其来的怨念弄得不明就里,听从西间回来的庆王大踏步靠近,二人这才分开,一左一右从隔断后边走出来。

石玉秋未曾察觉般的已然落了座,两手置于膝上,唇角带着点自暴自弃又释然坦荡的笑。

待到庆王和石玉秋走后,柳砚莺一面收拾茶桌,一面向外张望。